Saturday, April 18, 2009

政治煽动家

不是我的“时事评论”,是阿多诺的政治判断("Freudian Theory and the Pattern of Fascist Propaganda")。

上周四,P州长(今天才知道,P州长是我州第一个黑人州长)决定在议会推行允许同性恋结婚的法案。P州长,对于纽约州在同性恋婚权问题上之后知后觉,尤其对于麻州、爱荷华州和佛蒙特州已率先合法化同性恋婚权而领先于纽约州,黯然神伤痛心疾首。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遂拍案而起。不管我州欠国会多少钱,不管领救济金人数如何已然是200年来最高,不管自己的连任希望、政治生命如何悲观渺茫,更不管众天主教教父如何不齿愤懑,说推法案就是要推法案。此言一出,舆论哗然,纽约时报算客气的,NPR广播台一大清早就请大家打电话进去讨论P州长是不是政治自杀。

其实P州长能当多久的第一个纽约州黑人州长,无关紧要。真正召唤阿多诺洞见的是:政治煽动家的修辞——重申族群对立(且通常是为一个弱势族群谋福利)、以反歧视之名行歧视之道、建构自己与群众在一起然则有能力带领群众的超人的平凡与伟大。不幸的是,P州长样样都沾上了,且在这个被当作上上世纪30年代的时代里。为同性恋争取婚权的人们,有没有问过同性恋们反对婚姻、拒绝婚姻的可能?虽然拒绝的权利,逻辑上只能在接受的权利产生后,才有效力;可是自以为是的代表所有同性恋的狂想,与其说是为所有同性恋争取大家都需要的福利,不如说是假想一个毫无异议地渴望婚姻的同性恋集体,好郑重重申我们的世界有“如此异类”。革命导师逻辑,显然不通;政治煽动家姿态,昭然若揭。P先生(根据纽约时报报道)在新闻发布会上动情地说:我们都尝过歧视的苦楚和仇恨的滋味。所以我们今天才要站在这里,打败人间一切歧视。P州长一面把自己当作歧视的一般受害者,和所有人一样;一面又强大而全能地代表所有受害人,反对一切伤害。他显然没有念过或者装作没有念过卢卡奇说的"物化"(reificiation)。可是不应该的是,新一代的政治煽动家怎么可以不知己知彼,至少做一点点功课,看看上上世纪对于他们这个“种群”的批判?煽动政治之堕落,唯一可能的好处是:被煽动的政治主体洞悉煽动逻辑,门槛降低。

同一天,奥总统决定公开中情局虐待犯人和战俘的备忘录。这到底是对于政治同谋关系的勇敢面对,或是对工具理性的伟大反叛,抑或是对人权公义的真诚信仰,还是对前朝的煽动性清算?我们不是阿多诺,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只能看下去。

3 comments:

赋格 said...

这年头,“政治正确”是第一位的,“政治”是最后一位的。最虚伪的文化多元主义,最孱弱的人道主义,整个世界的结构一点也不用变化。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就是现在的所谓“抵抗政治”。

rongengle said...

政治正确vs.政治。精准。
我想说但是没说明白的是:除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其实就是重新确认各类压迫关系)之外,现在好像又开了“你坏”(批CIA)的新战局。但是很可怕的是,你坏跟着就是我坏大家坏,而且阿多诺时代的大家坏,还不是太远的历史。。。
骇人的可能不是“你好”,因为“好”得太低智;要命的可能是“你坏”,“坏”起来就玉石俱焚了。

doug said...

越来越经典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