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30, 2008

台湾二:巴奈

其实夏天的台湾游记大概就只有“一”和“二”了。所谓虎头蛇尾。
下标题的时候,轻微犹豫怎么“一”还是如此严重的青天白日,“二”就变成了这么生动的巴奈(巴奈简介,请看这里)呢。后来一想,如果青天白日是台湾身份的总论,那巴奈和巴奈的朋友们指向的便是那个身份和身份焦虑(啊,我多不想用这个字)背后的吊诡,以及那个吊诡可能的美好出路。鉴于此乃年末贺岁补贴,还是看图说话的好吧。:P




遇见巴奈那天是整个夏天除了姆尼生日外,最高兴的一天。我们这个讨论组之游手好闲爱喝茶,四物汤姐姐是最清楚的。当日下午,我们一行八人杀下阳明山,直奔台北光点。那是《红气球》上映的最后一天,我们一口气买了八张票。第一批冲进电影院,最后一批离开电影院。镜头绝美。除我外的七位在地人,于观影结束后集体感叹:侯孝贤真厉害!巴黎拍得怎么这么像台北!



电影散场,我和rocker同学“续摊”,赶到河岸留言。rocker同学不好民谣这口,第一次听巴奈(其实我也是),吹牛说河岸留言不可能满的啦。等站定排队,才真正傻眼:哇塞,原来巴奈这么红哦。我适时地搬出朱朱的预言:到晚了就只能站在场边看个巴奈影子了。并感叹:还是北京的文艺青年比较关心台北的艺文生活。话音刚落,前排一对男女转过来很控制地看我一眼。我说的是实话——实话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们果然只能站着,几乎是以金鸡独立的平衡感支撑。河岸留言之狭小,让人担心万一失火,地下的这么多乐迷要如何疏散。巴奈上台,赤脚,爆炸头,微笑,神色熟稔。声音里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号召力。她要全场跟她一起唱开场曲的吟唱部分。大家跟完一遍。她停下来嘲笑大家:这是河岸留言人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小声的一次。全场兴奋而羞赧地笑起来,4小时的“巴奈和她的朋友们”,开始了。



四小时的时间里,有一次中场休息,有两位嘉宾(女嘉宾唱《过日子》,竟然比巴奈本人唱的更好;男嘉宾是台东自由创作人,笑话和假音一样精彩)。休息中,巴奈会走下台来,要么偷吃芹菜,要么走出去抽烟,经过我们这些站着的朋友,会说“辛苦了”,“还好吧”。等再经过我们回到台上,留下的是芹菜香和烟草味。抱起吉他,巴奈继续唱专辑里和专辑外的歌,继续批评台北唱片工业之没有灵魂,表达驻守台东的坚定决心。等到她先生那布上台,那布先生开始给大家讲一个60年和6分钟的原住民的故事:一批原住民60前被日本人赶下山,再也回不去家乡;直到60年后的后殖民时代(debatable, i know),老人家们才终于被直升机用六分钟的时间送回山上的家乡。感慨万千,乡愁何止四韵。故事以支离破碎的国语讲完,大家一头雾水,礼貌地假装正在理解这件事。巴奈便跳出来用标准化国语翻译,于是全场很配合地取笑那布,异口同声地点头:哦~~~!那布先生有雅量不生气,随即缓缓指出问题的症结:我们要讲族语,要会国语,English also, 日本語でも. 要沟通很难的呐。

承担沟通困难的到头来是土地的主人。这片土地上最被要求重构身份的到头来也还是土地的主人。事情再诡异,这些土地的主人也至多只是吟唱、舞蹈,最愤怒的表达也不过是“这世界好不公平,不公平”。好在,台北之外还有台东,基隆河外还有那卢湾。

终于,我和rocker站到腿软,于临晨回家上山。正好赶上小路铺沥青。大卡车的轰鸣里,我们各自踩回一脚滚烫的黑色固体。好吧,那一点点人造土地就算今晚的永久纪念品。谨以此念送给此刻身处南方或北方的朋友们:新年好!


城市音乐:巴奈@河岸留言,2008年7月31日

Saturday, December 27, 2008

景气坏,买书去

年年难过年年过。何况今年是2008.

我没有危言耸听。这个颓败的金融中心,败象尽露。我市财政赤字和失业率创新高,以致于我市长寻求连任(其实已经是第三任了)时,一边拿财政困难说事,一边被财政困难说。我州财政赤字创新高,以致我州长不得不提前公布财政预算(其实就是财政“减”算),给辛勤劳动的普罗大众和游手好闲的非普罗大众打预防针。全美国/全世界最破烂的地铁系统将继续提价减班,其计划之霸王条款,根本就是蔑视民主嘛。再说的生活一点,通常高高兴兴风花雪月的NPR广播节目,竟然在08年最后一期节目里讨论零售业和"Recession",细数一年里死掉的大小商铺,理解为什么连圣诞的第五大道摆阔的威风也煞了一大半。美国人也真是的,知不知道年关说话要避晦气。好在三个八年级小朋友一边接受访问,一边大笑说:"recession"这个字我们没有学过。更幻灭的是,讲完了Recession还不过瘾,还要给大家说一个职业圣诞老人联盟勾心斗角的故事。我想起去年在Radio City看新年大腿舞时,不幸看到一台子圣诞老人的噩梦,不禁不寒而栗。

再说的近一点,下午出去还书。一拐角就看见一位在垃圾堆里找出剩余咖啡的爷爷,再往前看到一个倒在路边暖气口的男人,没敢细看,希望他只是在午睡。还完书,从百老汇街绕回家,一个高大而沮丧的中年女人在要零钱,一个穿花外套留白胡子的爷爷呆站在路边等零钱,再往前还有永远在日本超市门口中气十足大喊“Help me get a warm dinner”的爷爷。三个街区半径内,需要帮助的人就有五个。这离哈雷姆区还有若干个街区就已经如此不堪了,再往北走可怎么了得。在这个岛上,还真是需要基本自救常识。想起北岛先生在妖魔化纽约和纽约人的麻木不仁后,引述的纽约生存三条建议。乱世之中,竟然不再是笑话:“第一条,见到可疑分子聚首,要摧眉折腰,过马路绕着走;第二条,若躲闪不及,要盯住其中可能是头目的眼睛,让他知道你记住了他,以减少犯罪行动;第三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一旦有人尾随过来,要马上冲向附近的垃圾箱翻找东西。”

可怖的是翻垃圾已经不是自救手段,而可能是生存方式。我第一次真切的有了“拿纳税人的钱念书”的罪恶感。若干年前在新加坡办马来西亚签证,旅行社叔叔见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啊,你们这些留学生拿我们纳税人的钱念书呢!我心想:不然嘞?如今但凡有人当街拦下我来,以同样理由进行质询,我大概只能摧眉折腰、当街鼠窜。虽说“拿纳税人的钱找留学生来念书”的合法性,已然由读书人们严谨论证,最响当当的一条当属“解构并结构帝国”;可是当翻垃圾桶成为帝国穷人生存手段的时候,这个“去帝国”“去”得多残忍。那好吧,既然是纳税人养我们,这钱还是不要乱花的好;既然我们是来念书的,这钱还是拿去买书的好。写到这里,赫然看到新一期的《纽约客》,封面是一个穿褐色袍子的大胡子叔叔,手拿一块木板,上书:“The End Is Near Sale”. 当年耶稣是不是也举过差不多的牌子呢?

想起来骇然。好吧,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还是买书去。



"Everything Must Go," by Barry Blitt, New Yorker cover, Jan.5, 2009

Tuesday, December 16, 2008

Das Schreiben II

"I hate my paper. I hate my paper. I hate my paper.
I'm going to get it done. I'm going to get it done. I'm going to get it done.
Why is Radio so annoying? Why is Radio so annoying? Why is Radio so annoying?
I'm exhausted. I'm exhausted. I'm exhausted."

以上语无伦次满腔愤恨的低智发泄是上周某临晨四点,空对电脑的无力表达。次日废寝忘食,自觉近视度数显著加深,于图书馆一篇绝望打字声中,终于完工。忍不住想到几件事。

1. 打字作为写作媒体。键盘有音响的快感,有修改的余裕,但是没有一气呵成的可能(除了写邮件哈)。传说中的“看见一篇论文”和"dictate a paper" (据说莫扎特先生就是这么作曲的嘞),算是一去不复返了。这是不是就逼着我们,为了打败写作中间无数的分神可能,为了控制不可知的word文档生命体,就必须提前写出一个巨细靡遗的大提纲,指导可预见的Das Schreiben中的脆弱彷徨。难不成每个写论文的朋友都要回复手写传统,再配书童输入,最后再自己来修改?原来写作不仅需要会做饭的卡夫卡太太,还需要会电脑输入的电子时代书童。。。

2. 多媒体论文。继我写了一篇非常没有史观的广播/收音机论文后,一边自我反省,一边挑写作媒体的毛病。明明是关于声音的论文,为什么声音要完全消失?Daniel Tiffany 讲庞德和纳粹广播,讲得这么玄乎而美妙,如果有声音该多好(或者就完全完蛋了?)!10年后的论文答辩,大概会以多媒体方式进行,不满足蝌蚪文的朋友,会不会有可能一边念文字,一边点开一海洋的链接。然则,这到底是写作的进步,还是文字的退化。。。

3. 写虾米。本来要在写完广播论文后,杀出去逛街。不小心打开广播,听到Phillip Glass的访问。Glass讲话之快之有节奏有内容,让人完全不能相信他是个1964年就开始关心印度音乐的爷爷。现年71岁的格拉斯先生,在41岁前还不是职业作曲家,虽然有名得一塌糊涂,不过还是没有有钱得一塌糊涂。41岁的epiphany终于到来,他决定要真的“写”音乐。我深刻地怀疑,写作的内容决定人生的节奏。音乐之美好,结构71岁的才华洋溢。所以,偶们是不是都应该学点作曲啊?。。。

4. 写作和“管他嘞”。时至今日,当刻薄的评论已经是以发自内心的方式散发的时候,写论文就不得不进入“越来越心虚”的阶段。真的有勇气打字,有力气conceptualize不靠谱没史观没美感的小破论文,很大程度要拜“平庸研究”所赐。坏、懒、酸腐、自以为是的研究,为我们的绝望提供了“管他嘞”的希望。这是多么危险而自欺欺人的、为学术生产正名的大骗局啊?!而当偶们终于看到值得肃然起敬的研究、美丽有节奏的文字的时候,终究还是会想要狂欢。而狂欢何尝不是“管他嘞”的心情一种。
回想起来,那个和广播过不去的临晨,我绝望的语无伦次里,有类似Mambo的狂欢心情。


Gustavo Dudamel with Simon Bolivar Youth Orchestra performing Bernstein's "Mambo"

Sunday, December 7, 2008

Das Schreiben

When "every time you write, you are freshly reminded of the pain of writing" is becoming a tautology; Das Schreiben (写作)就变成鸟一件五味杂陈的伤筋动骨的事情。

今日交相当反动(反电影研究的动)的论文一篇。有若干发现:1. 我居然是有理论立场的银了?一边觉得智识的骄傲是必需的,一边怀疑谁凭什么就能一直以为自己知道的事情最重要;2. 鼓起勇气码字的门槛越来越高,procrastination的质量和数量越来越高,故作镇定的冷静难度越来越大;3. 我组织和结束句子的时候会想要使用支离破碎的德文(比如,so wie, eigentlich usw),并想把脑袋里的英文输入网上英德字典,换取写德文作文的踏实的可犯错的心情;4. 俨然,研究生讨论课阶段最后一篇论文横亘面前(yay!)。完全没谱的音响世界,偶还有七天。。。(urh...)

穴居电脑前的沉默里,开始理解为虾米卡夫卡要躲在地道里不见老婆,开始理解为虾米就算是想见的人也不能见的道理,开始不理解有家室没隔音书房的作家们是怎么熬的,开始不理解像巴赫这种有20来个孩子的爹怎么写赋格的。

Das Schreiben soll schwerig sein./写东东本来就不应该简单。(我难得混杂,大家忍一忍。。。)

我以为拥有最美好中文的BD先生若干个礼拜前说:写作需要aging. 即便以诗人之资,写随笔一篇,还是需要一个礼拜。七天,好。

另:为虾米当一种写作困难(确切说是学术论文写作梗阻)产生时,倒是能生发出其他文体的写作兴趣。添乱添得如是之高兴。。。这事情怎么算?

Thursday, November 27, 2008

Miscellany

感恩节/火鸡日前一日,在夜幕低垂的黑色城市暴走4个半钟头。回复独自游荡的flaneur心情。重新发现这个城市动荡诡谲、稍纵即逝的存在感。

1. DSW和消费主义的前提。5个月前买拖鞋,信用卡被刷两次,今天才发心说要去DSW讨个非常迟到的公道。然则来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消费者,还是对有美国特色的资本主义的消费规则,不甚了解。于是轻微心虚:5个月了哎。。。谁知鞋店经理M小姐,一身伊斯兰传统妇女打扮,认真研究我的信用卡账单后,二话不说马上退款,连付款队伍都不需要排。当下顿时有了要烧钱的冲动。不由感叹:消费主义作为火鸡日终极传统,委实有良好的规则保障。离开鞋店时,一位唇彩涂得相当漂亮妖娆的黑gg正在跟亲切的M小姐讨论,他腿上的两只靴子,哪只更有线条。好。

2. 靜。冲去买浮世绘年历的路上,被忍着打扮的黑衣男子当街拦住。他几乎是以股上蚤的灵巧猛然在Union Square的人流里跳出来把我截住的。忍者男很高兴地问我是不是本地人,爱不爱做spa, 对保养有没有研究,我摇头,赫然看见忍者的脸上刺有楷书“靜”字一枚。遂好奇发问:您知道脸上写的是虾米吗?忍者得意点头,追问你要不要做spa. 我坚持摇头,继续问那您知道这个字怎么念怎么解呢?Spa忍者很无奈地说: j-i-n-g. 宁静。我很满意地点头,开始移动脚步。忍者说:啊,你懂中文,我认识一位spa小姐中文顶呱呱,介绍给你?我一边夸奖忍者造型独特诡异,一边摇手跟他再见。他一副我不肯去他家吃火鸡的遗憾表情,目送我离开。好。

3. 浮世绘。近日发现的纸店里,有某童鞋热爱的浮世绘年历(偶不懂行地瞎看:浮世绘hokusai是不是对透视法有特殊贡献呢?),遂搜索出一家美丽分店赶去(作为路盲,来回走重复路的过程里,竟然再也没有看到忍者,大隐隐于市?)。店员C小姐微笑接过年历(后来才发现,该浮世绘年历不在网购范围内,还非得去店里买不行),问我节日有什么安排?我还木有回答,她就哀叹黑色星期五要带着一肚子的火鸡回来上班,没机会血拼了。一转念,她又补充说:如今她太爱纸了,买来的礼物,包装的价钱都跟礼物一般贵,还是不要买算了。我祝C小姐节日快乐,她热切希望我去SOHO分店参观学习。好。

4. 夏枯草。进入中国城地界,见到当日庆祝中华民国建国97年游行队伍路过的豆花店。九毛钱一瓶凉茶。我问老板:夏枯草是什么凉茶?老板错愕:就是凉茶喽。凉茶通常都有这么温润哀伤的名字嚒?一边喝茶,一边找路,走到灯光渐暗的路口,警车呼啸而过,猛然觉得此时此地是黑帮电影的开场,终于忍不住求救。一个小个子奶奶很热心地为我指路,客家话劈头盖脸而来。语素于我完全不可解,语气倒是急迫恳切。如果是在画漫画,我和奶奶的头顶各自需要一顶“@#¥%&*$^……”的帽子。好。

5. 地铁站。结束游荡的月台上,有男子四人组布鲁斯乐团,三个成年男子vocal,一个十岁上下的鼓手。一句"'tis Turkey's Day" 唱得辗转回肠,全站台侧目。高音vocal的声线精彩得让我以为他是某位了不得的灵歌乐手,是不是又一个Joshua Bell在地铁摆摊献艺,开众乘客的玩笑。然则最厉害的还是那位小朋友和他的架子鼓,小朋友演出之投入,鼓点之沧桑婉转,俨然是下一位Ray Charles. 三个叔叔舅舅爷爷带着一个前途无量的小鼓手,于火鸡节前夜,在破败呼啸的地铁间练团。顿时有了岁月静好,火鸡美味的幻象。好。

Thursday, November 6, 2008

That something happened on Tuesday


《纽约客》2008年11月4日前一天封面:"A True Scare"(建议译为:“这才是真恐怖呢”...)


上次看到拉什迪(Salman Rushdie)爵士,是在靠近美洲大陆的上空。有泡面吃的航班上,还有电影看。继看完Kongfu Panda, Music and LyricsThe Visitor(好电影!)后,发现Then She Found Me由Colin Firth领衔主演,于是毅然点开。Firth先生神经质地表达对爱情的理想主义洁癖。近结尾处,陪Helen Hunt去妇产科候诊,走进来的大夫居然就是拉什迪爵士。我很一厢情愿地相信拉什迪爵士是为了Firth先生才友情出演的,要不然上次在《单身日记》里出镜也是和Firth一起,怎么算呢?

这次看到拉什迪先生是在上个礼拜二后的两天。那个礼拜二,美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重新找回政治热情生活希望和帝国热望,芝加哥Grand Park见证奥巴马先生正式成为President Elect. 礼拜二后的两天,我校校长非常正确地跟全校发信,热烈祝贺83级校友奥先生赢得历史性胜利,并将成为本校校友中入主白宫的第一人。同天,我校举行“宗教、文化与公共生活研究所”启动仪式,校长先生携拉什迪爵士同其他一干人等,探究宗教的能量。此时此地,再恰当没有了。只是有意思的是,宗教研究所的开幕式,以对宗教的反省开端,需要“不需要宗教”的拉爵士来祝贺。

拉先生出现就是需要加强警备。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学校内就开始增加警力,还真不是保安,是警察。礼拜二后的第二天下午,拉先生打了一条蓝色领带,领结很笨(不过也有可能是本人开始近视,已经看不清楚)。直接宣称“我作为人,不需要在宗教。”和他对谈的是萨义德的得意门生,传说中的Gauri Viswanathan, 穿蓝色纱丽盛装出席。V教授干干的问题,针针见血,或者说是针针都引导拉先生见血。虽然被坐在我背后的聒噪印度小男生们嘲笑,还是相当靠谱。这场对谈基本上是理论漫话。拉先生聪明地推掉了“理论人”的身份,赖皮而正确地告诉大家“我是小说家”、"I make things up"之后,拉先生放心地发表关于宗教的意见。

拉先生之所以不需要宗教的重要理由之一是,宗教(虽然此地是全指性复数概念,但是基本是伊斯兰印度和基督教)没法解释两个基本的宗教以为自己能解释的问题,两个宗教自以为解释了的问题:起源和伦理。更无奈的是,宗教没法解释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奥巴马礼拜二的胜利,被拉先生称为"that something happened on Tuesday". 拉先生也忍不住觉得希望到来,变得乐观起来,然则上次他感受到类似情绪是布莱尔当选的年代,在自问“啊,之后又发什么什么啊”之后,他要求V教授把他拉回到悲观黑暗的渊薮。

有两件事是拉先生讲得很漂亮的(其实拉先生讲话是蛮漂亮的,怪不得夏天的阳明山上,重要的霍米巴巴学者会对口音英伦化的拉爵士,如此念念不忘)。一是反直译主义(anti-literalism). 拉先生的爸爸之所以给他取名叫Rushdie,是因为崇敬12世纪伟大的阿拉伯哲学家Ibn Rush'd. Rush'd反对直译主义的逻辑很精彩。不同于基督教传统所认为的,God按自己形象造人的神话,伊斯兰教不承认God有任何人性特征。而语言作为人类此种生物的重要表征,God当然也不应该有。神的旨意到底是从什么渠道被人记录的呢?自然《可兰经》本身就可以被认为是对神的旨意的翻译。那么为什么对《可兰经》的翻译和阐释就比对神的旨意的翻译和阐释更大逆不道呢?

第二件有见地的事是反文化相对主义。原来拉先生在纽约时报写过文章骂相对主义智力低下而懒惰。问题的困难不是在于,反对相对主义就有承认普遍主义的危险,尤其是承认被权力/殖民关系污染了的普遍主义的危险,而在于承认有普世价值的普遍主义,并同被层级关系侵染的普遍主义做有效区别。有趣的是,反对某特定文化宣称的普世主义、维护超越文化疆界的普世主义的可能,最有效途径竟是寻找真正普世的价值在另一个文化中的存在。拉先生很美国地举例:我们必须承认“梦想的权利”,作为普世价值的重要性。That something happened on Tuesday,有象征的力量。

拉爵士总结说,对宗教的回应,不是不要宗教,而是寻找新的思考宗教、在宗教里生存的方式。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在本校提到要在宗教关系里寻找新的生存方式的人是伊朗总统内贾德,那位被我校校长无理欺凌的、来自对拉爵士发出宗教裁决国度的总统。拉爵士光彩谢幕,内总统一来就收逐客令。庆祝83级校友伟大成就的本校,即便是在that something-happened Tuesday之后,也还是爱憎分明,立场坚定。好。

是以纪念发生了事情的11月4号礼拜二。

Friday, October 31, 2008

诚实

因为诚实,对于某些幸福必须狂放表达;
因为诚实,对于另一些情愫只好缄默谨慎;
因为诚实,大多数时刻我们只好承认“不知道”;
因为诚实,不合时宜的片段里,我们只能举手说“知道”;
因为诚实,某学术女青年决心夜半整理两个月的颓唐心情,并得出“还是好好念书”的结论;
因为诚实,另一学术女青年只能瞪眼看众学术男青年热情而白目地套瓷, 并进行“还是要看本事”的反省;
因为诚实,又一学术女青年在一个小时的时差外,心甘情愿把部落格变成中英文对照美食教学手册;
因为诚实,本人在教堂的对面,在公车的左边,在凌晨的键盘声里,惶惑于万圣节讲汉字的幽灵,会有什么后果。
诚实地说:我困了。

Sunday, October 19, 2008

"Procrastination"



Tales Of Mere Existence "Procrastination"

Noch kein Papier geschrieben. Ich bin eine Künstlerin des Aufschubs.
Die ganze Welt ist kapput. Island ist eben zahlungsunfähig. Was ist der Sinn des Schreibens meines "Specular Ökonomien" Papiers...? Hmm. Gute Frage.
(Right, I do write idiotically in German, which supposedly will make me a tiny wee bit more comfortable writing in English...)

Sunday, September 14, 2008

“配不上”



6分00秒-6分11秒。梁文道说:“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强的超级大国,这个选一个总统选得像跟世界总统似的国家,它的内部原来有这么多东西是配不上这个地位的。”
Awesome! In words of Kongfu Panda PO, "There is no charge for awesomeness and attractiveness~~~"
补充梁道长发言:这个可怕的19世纪女人发布的更恐怖的言论是——进军伊拉克是上帝的旨意。
造孽。有强权就有白痴——捍卫自己白痴的白痴
…………
另:Merrill Lynch竟然只卖了500亿(扁家起码也有5000万。乱世里洗的钱就这么乱世里不见了)。BOA不会是下一个吧。。。今天纽约(或者是世界各地?)高空要注意安全。。。NYT头条在这里

Friday, September 5, 2008

九月四

罪恶阳光新学期拉开帷幕。我决心活着。

今日(其实是昨日哈)帮有信仰的小朋友庆生。自觉做好事一件。

听魔幻劲爆爱情故事一枚。真心诚意向Angela同志表示祝贺和祝福!并呼唤正经的近/合照~~~

谨记众人“早睡”劝告。睡觉去鸟。

PS: 择日将致电朱丽叶口口羊大头鱼。望同志们留言告知合适时间。

Tuesday, July 29, 2008

台湾一:青天白日

入境中华民国,已经超过三个礼拜。一开始不写日志,是因为忙着玩。后来不写日志,是没有网。再后来不写日志,是因为一回到阳明山上的房间,就要对付跳蚤,弄得心惊胆战怨气连天。如今台风凤凰已然过境,听过了窗外一整夜的风声鹤唳,意识到再有两个礼拜,我就要回家;再不记录,最原初的观感就要让位给“总体性游记”了。而原初观感里,最重要的一件,跟青天白日旗有关。倒不是大陆人民神经过分敏感,也并不全然是台湾人民过分热爱国旗,我更不准备展开想象共同体和国族主义批判。只是那些有青天白日做背景的场景,实在有趣得紧。


一 机场之青天白日

当日落地,飞机滑行。赫然发现桃园国际机场大楼正中心,悬挂巨幅青天白日旗一面。顿时困意全无,开始回想我去过的为数不多的国家里,有没有哪一国给机场大楼挂国旗?猛然发现这是头一遭。想来在机场挂国旗确实也多余。上了飞机的人们,本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只要顺利被空服人员放进机舱,基本都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哪一国。登机牌、空哥空姐、机舱内屏幕,时不时都会提醒飞行的方向,目的地的温度湿度。本国人会或安慰或忐忑地知道自己离家更近了;外国人会或兴奋或无奈地知道自己离家更远了,且会意识到花了买路钱的签证,不久就要用上了。所以,机场的国旗的指示性功能是多余的。这种特别的指示,俨然是强调的意思。

我心知肚明:强调的作用,是不可以拿出来讨论的。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被亲爱的朋友们包围,沉静在花莲的好山好水里,忍不住在看到民宿门口的一片青天白日后,脱口而出:为什么机场要挂国旗?朋友和朋友的朋友,眼见青天白日无所不在,被逼的只能说:我们能挂就挂啦。朋友大概可以原谅我,朋友的朋友估计还是记仇。泛舟鲤鱼潭之时,闲聊中终于出现了“你们国家”的论述。眼见薄雾迷蒙,于山间悠然穿行;水鸟娉婷,在水面怡然划过,我也只好“今天天气哈哈哈”。后来看到(坐在敦南诚品总店的地板上看《十年一觉电影梦》),鲤鱼潭是当年李安差点丢了小命的地方。在花莲受国语美式小学教育的李公子,即将去台南接受台语日式魔鬼训练,当下鲤鱼潭里风景绰约,李公子一激动,掉进湖里,幸好李妈妈舍命搭救,当年的潭水正好到李妈妈的眼角。不知道李公子苦学台语的日子里,有没有过“我们国家”的困惑和混乱。

二 中正纪念堂及计程车之青天白日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续在故宫博物院、国父纪念馆、总统府、检察院立法院行政院,看到青天白日。我的盖着毛公鼎的爪子和青天白日也有了第一张合影(图一)。(这是第一次去故宫,到台北的第二天,路有奇遇:在士林等公车,手拎油饭一包,被一位故宫青瓷专家轻易捡到,顺便“带”进了故宫。)我甚至站在北一女的门口,给酷日下摇曳在总统府顶上的青天白日扫了一段视频。截止目前,被我评为台北最阴郁美丽的建筑“台北宾馆”也不能没有青天白日(图二)。

通常下山来游荡,总是会弄得筋疲力尽。大概是因为上山太闷、心理太不平衡,认定下山来就要暴走个够本。那个周六,我直走到两腿发麻,瘫坐在中正纪念堂(台湾民主纪念馆。而广场外不远,就有抗议民众要求新政府遵守诺言,法办阿扁,恢复中正纪念堂正名<图三>)的台阶上,等待日落。未料想,降国旗仪式开始。国旗歌言简意赅,两位国旗班先生干净利落且极具仪式感地迎接青天白日重回地面。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是为数不多静默站立的民众之一。愉快地活动着的是大多数:吃花枝丸的,喝酸梅汤的,吹泡泡的,聊天的,拍照的,手拉手往前走的……我一直不好意思也拿出相机来拍,直到发现大家都在动。于是,抢到一个仪式尾声的画面(图四)。

我对于仪式之不够庄严肃穆,始终耿耿于怀。第二天,在计程车上问朋友:没有国旗法规定升降国旗时,不能动吗?学法律出身的朋友说:应该没有这条法律;现如今就算有,制约力也微乎其微。司机先生忍不住了:没有啦,宪兵队还是有啦。正好车行宪兵队市中心某大楼。司机先生开始得意地怀旧:想当年他是保卫两蒋的宪兵呢。作为总统保安、军警纠察和司法警察,当年宪兵是最“夯”的,相貌体格都要经过特别考量;训练量之大,以至于擒拿格斗的时候,自己都惊讶怎么就变成铁人了。我问说宪兵待遇会不会好一点。回答是每天多加一颗蛋。话锋一转,司机先生慨叹世风日下,阿扁的宪兵都变成孱弱的四眼书生了。这些书生哪里担得起他们当年的酷刑,“挡不住”(闽南语发音:dong4 wei3 diao2)啊。

三 二二八纪念馆之白日青天

朱朱交代我一定要去二二八纪念馆。地图显示,这座历史性批判威权暴政的纪念馆,竟然离哈日的青少年亚文化中心的西门町不远,竟然就在总统府对面。某周末一早,穿过凯达格兰大道的一片青天白日,我摸进了二二八和平公园。出了公园才想起来,这个朱天心笔下的“新公园”,就是传说中蔡康永领张国荣参观过的“同志公园”。二二八,新公园,同志,三位一体。混杂的公园,含混的历史。

二二八纪念馆自然在二二八公园里面,曾经是日据时代的台北放送局。学生票NT10块。在1947年的初春,官民两方都在这里发表演讲。进门,抵押学生证,领取导览机,柜台阿姨一直跟我讲台语,小心翼翼把我的学生证收到一个编码塑料袋里。导览提供三种语言:中,英,日。大厅里的介绍片则有两个语言版本:闽南语发声的版本配的是日文字幕;国语发音的是英文字幕。两个版本看完(我看得很慢。如此之慢,以至于纪念馆工作人员认为我看得非常认真,而颁发给我只颁发给“用心观看”的游客的二二八小册子),不得不感叹:语言的亲疏,可见一斑。

展览做得很用心也很用力(其实总统府一直到中正这一区,都很用心也很用力。国族建构得很用心也很用力。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各种国族建构的力量打拼得很用心也很用力)。我终于知道了蒋渭水是何许人也,也知道了台湾民众党才是台湾第一个本土自发政党,晓得了孙立人,看到了美丽岛事件辩护律师团里陈水扁和谢长廷曾经如何意气风发同仇敌忾。

说回正题:白日青天。原来45年国军接收台湾,台湾人民为表达热爱祖国、游子盼归的心声,自组欢迎团到码头上大街,欢迎国军。欢迎祖国,需要符号帮助表达。青天白日旗,当然是首选。只是当年大家还不认识青天白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发制作的国旗,竟然把白日放到了反方向。于是,大家拿着白日青天旗(图五),高高兴兴地“欢迎祖国”,“庆祝光复”。而二二八,是后来的事,不远的后来的事。

四 士林官邸附近垃圾堆边之青天白日

最后这面青天白日,出现在士林官邸附近的垃圾堆边。某个周日,二进宫去故宫(一天半的时间,就大概能比较认真地看完所有的展室。故宫山下斜对面有两家小饭店,卫生状况虽然堪忧,然则还是中午觅食裹腹的好地方。另:我开始相信,天朝故宫里东西不比外双溪的故宫少,只是还没拿出来。这话说的。。。)。故宫五点闭馆,头顶的青天白日降下。我需倒车回阳明山。不想坐过站,径直到了士林官邸。

于士林官邸遇到可爱父女一对,够得两蒋风华明信片一组。其中一张是马英九先生跪地为蒋经国总统和美某参议员做翻译(纪念品店里的小报说:马总统当年浅笑一抹,迷倒众生万千)。往回走,去公车站。一个老伯一直走在我前面,走走停停,用雨伞拨垃圾桶。正值晚饭时间,我需要带食物上山(山上真的虾米都没有)。看见一家开封包子铺,打烊前处理最后几个包子,于是给老伯多买一个韭菜包子。我追上他要给他包子的时候,他正低头专注地拨垃圾。我径直说:给您多买了一个包子。老伯抬头,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赫然闪现。传说中的老兵。老伯以一种熟练的自嘲的神态,标准山东口音,笑呵呵地说:可是俺莫带钱啊。我表示不用。他继续笑:介个不好意思吧。我表示不会。

我调头走回车站,回头看到一个结实而瘦小的身影,坐在路边吃包子。我后悔应该把所有的包子都给他。青天白日,韭菜包子。


图一:



图二:



图三:



图四:



图五:

Saturday, July 26, 2008

转载《亚洲周刊•孟京辉专访》

这是饥饿艺术家们五个月前的访问。
我以为我能在台北诚品翻到饥饿艺术家们和自己的名字。
见到诚品的第一个周三晚,正准备上阳明山,薄薄的《亚洲周刊》出到27期。
再见诚品的周三晚,我为了跳蚤包下山来。一名没有健保福利的外国人,在离开国父纪念馆附近的皮肤科后,走路到诚品总店。《亚洲周刊》出到了29期。就这样,我错过了出现在28期的我的和饥饿艺术家的名字。
两周山上的日子,以此为念。祝饥饿艺术家们演出顺利。并谢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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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第28期
二零零八年六月九日至七月二十日,暌違多年,導演孟京輝、編劇廖一梅將攜二零零八新版《戀愛的犀牛》登陸北京、上海,續寫小劇場上座率奇蹟。亞洲週刊在紐約曼哈頓採訪了孟京輝。以下是採訪摘要:


您說您對現代派戲劇最初感興趣是從中戲圖書館裏的照片開始的。這話說得太像蘇珊•桑塔格了,您到底在那個時候從照片裏看到了什麼?


其實都是視覺帶來的東西。很多年前,我就對百老匯戲劇不感興趣。我當時不知道百老匯多好對壞,光看照片,就對它完全沒有興趣。可我一看《等待戈多》(又譯作《等待果陀》),怪怪的,三個人,黑白照片,頓時就對歐洲發生興趣。當然,那也是因為歐洲也向我們這些年輕的戲劇狂熱分子們張開了懷抱。那時候剛畢業,有時間和機會去歐洲。我們沒有途徑接觸到影像資料。中央戲劇學院資料室雖然有,但是也很難看到。


我記得當時有蘇聯和德國的作品,比如《海鷗》。於是一看貝克特(Samuel Beckett)的戲,一看彼德•布魯克(Peter Brook)的戲,還有法國的莫努虛金(Ariane Mnouchkine),就發現完全不一樣,就覺得中國多需要這樣的作品。人家這個多帶勁多酷啊。同時也覺得自己掌握了打開某扇窗戶的鑰匙。當時就把百老匯和商業性的戲劇完全排除在我們的視野之外了。


所以完全憑的是審美的直覺?


沒錯。還有當時的八五美術思潮。星星美術畫展、廈門達達,等等。小說就是王朔的小說,音樂就是崔健的音樂。所以我們的作品裏有玩世,有美術思潮帶來的視覺的部分,還有音樂。按理說戲劇應該是最前端的藝術,但那時不是,受到的是其他各門類的影響。


那您當時讀到的都是什麼作品呢?劇本多嗎?


文學作品就很多了,比如《百年孤獨》。但是劇本不太讀得到。能找到的多是當時翻譯過來的荒誕派戲劇。比如貝克特的《等待戈多》,尤金•尤奈斯庫的《犀牛》和《禿頭歌女》。


您一直說您是反對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學派的?


其實我不是反對。我是認真地繼承斯派的。我敢說在中央戲劇學院,即便時至今日,真正理解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沒有幾個。我算一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一百年前,是絕對的先鋒。有一次我們見到了馬丁•艾斯林(Martin Esslin),那是命名「荒誕派」戲劇的大師。他到中央戲劇學院講課,我就問他: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當時到底反對的是什麼呢?他回答:斯氏反對的是那個時代流行的體操式的、拿捏姿態的表演。那種表演當然無聊。但是斯派發展了一百年,有很多鮮活的東西沒有被人發現,倒是特別制式的東西被人奉為經典。其實這是錯誤的理解。所以我們需要精神地理解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讓他成為活的、和當下有聯繫的體系。


這就牽涉到現實主義的問題。您經常說「庸俗現實主義」,是什麼意思?


庸俗現實主義,小名「庸現」。是一個形容,不是一個界定。我們說那是「濺滿了生活泥漿的戲劇」,連素描都談不上。但是,就像理解斯派一樣,如果把現實主義當成一個「好詞」,那現實主義發展的空間其實挺大的。


比如《鏡花水月》的打亂夢境和現實,也是您的一種現實主義嗎?


對,我是開放的現實主義。


雖然《戀愛的犀牛》創下的是連演四十場、場場上座率超過百分之百的小劇場奇蹟,但是您的作品的傳播方式不僅僅只是在劇場,網絡和光碟都有作用。您怎麼看?


我沒想到有這個媒介。這種傳播方式可能是當代媒體傳播的新方式,我覺得很好,但是必須有幾個條件來培養這個媒介。比如說,概念。因為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所以你必須要有一個很清晰的概念。讓別人知道:哦,他搞的是實驗戲劇。雖然不知道實驗戲劇是什麼東西,但是它是個文化概念。另外從創作的角度來講,應該很寬容地接受誤讀。


您自己的作品裏就有很多的多媒體的元素。有很多的音樂,似乎還很強調彈吉他。《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根據意大利編劇兼導演達里奧•福Dario Fu作品改編)裏,您自己還上台彈、唱、演。那段音樂是自己寫的嗎?


不是,是專門找人寫的。我上台演出,是因為和前一個戲的演員較勁。我排前面那個戲叫《壞話一條街》,我讓演員們唱歌,讓他們發出一些達達主義的聲音。他們說:我們是話劇演員,不會唱歌。我就說了:我是導演我都能唱歌。我有點較勁。後來我發現也沒有必要。不過從某種角度來說,達里奧•福自己也是全方位的導演、編劇和演員。


您與達里奧•福見過嗎?


見過,我跟廖一梅在九八年底見的他,剛排完《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我們親自專門跑到米蘭去見他的,他就接待我們。給我印象特深的是,在他那個工作室的上面有好多面具。他收藏各國各地的面具。


(坐在一旁的廖一梅補充說:「達里奧•福的女秘書的手機鈴聲是國際歌。回國後,孟京輝也把我的手機鈴聲變成了國際歌。」)


對,他特棒。關鍵是他不會說英文,我說一點兒英文,他的女秘書說英文,然後我們就亂七八糟差不多(地說)。我送給他我們的劇照,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後來,幾年之後,我們帶著《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去都靈青年藝術節演出,達里奧•福也在那裏,親自看了,看了很高興。我們還有一些照片。


他太太(Franca Rame)也在嗎?


也在。他太太還送給我好些錄影帶,十幾盤大盤的錄影帶。然後我拿著這些錄影帶就回到我們那個小旅館。前台的一個服務員,一個小姑娘,看到我拿的達里奧•福的錄影帶,就說:啊,達里奧•福厲害。我就告訴她:我剛見到他。小姑娘不相信,說:你?別逗了。我說真的。她就突然對我肅然起敬。


廖一梅老師曾經說過您是一個特別有力量的人。您自己覺得呢?


我覺得我還算是一個挺有力量的人。戲劇不像繪畫,不像寫詩。你必須要團結所有跟你一起工作的人,你要用你的熱情和其他一切來影響你的合作夥伴,而導演是這個情境下的領頭羊。儘管導演有時候也不知道路往哪裏走,但是必須讓這種熱情作用到其他人。


您是國家實驗話劇院的導演,也有自己的「孟京輝戲劇工作室」。不是所有的導演和藝術家都有這樣的空間。新一代的導演要突圍,又沒有這樣的資源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他們不能像我似的這麼走一遍,他們必須得比我還要狠。他要是跟我一模一樣的方式,那就來不及了,不是那個時代了。有些年輕的創作者說,那我現在做一些中庸的東西,引起別人的注意,然後我就能做我想做的東西了。找藉口!根本不可能。必須要更強烈,必須要更瘋狂,才能達到我的一半。因為我算是幸運的。我覺得年輕人必須要比咱們更狠。有時候我們會自我審查,我自己也會。其實沒必要。


很奇特的是您一九八九年要在煤堆上演《等待戈多》被禁,還貼出告示向「貝克特先生致歉」。一九九八年《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倒是可以了。


所以有很多事情要聰明一點。舉個例子,一九九一年我們再演出《等待戈多》。我的一個大學同學贊助了我一百件T恤衫,我們就在一百件T恤衫上印上了貝克特的頭。他自己不是做藝術的,他看著中戲的學生,說:你們這些藝術家什麼懷才不遇啊,都是餓的。我覺得對。什麼意思呢?就是說還沒有夠,火候還不到。


您說過劇場和城市應該是呼應的關係。如果紐約有百老匯,那麼北京應該有什麼呢?


百老匯那麼多年來,有自己的歷史:它的商業、文化活動中心,曼哈頓的地理位置,它和整個美國和歐洲都是相關聯的。北京要是要發展自己的戲劇,我覺得首先應該是多元化的。這不是大話,北京應該容納不同的戲劇的出現。別大家一窩蜂地都搞商業戲劇,都搞獻禮戲劇,或者音樂劇,這不正常。每個人都得想好自己該幹什麼,再幹。我們能做的就是多探索和嘗試。


您這是第五次來美國,每次都看戲,這次連看了十場戲,有很多獨立製作的戲劇。有什麼觀感和評價?


美國的戲劇不管做得好或者不好,基本屈服於資本的運作。那麼一些年輕的、特別真誠的藝術家,想要擺脫的可能就是這種資本的無形的束縛,想要「獨立」。我觀感豐富,但是接觸面有限,所以我不知道會不會在什麼時候大面積地出現獨立的有創意的作品。在美國這麼生龍活虎的地方,可能會出現。七十年代就已經出現了。那麼現在,這種生龍活虎的現象,是不是會在別的地方出現?


您覺得兩岸三地的合作前景怎麼樣?


前景好啊。我們其實很願意和表演工作坊、進念二十面體、屏風、劇場組合一起合作。大家要一起來建立一個氛圍,找到自己的戲劇空間。不一定有多大野心,不一定有多大理想,但是大家至少都有各自的山頭和勢力範圍。而在這個山頭和勢力範圍內,我們要把自己貢獻出去。這是一個最普通的、誠實的戲劇工作者應該做的。


您主張把這個世界上好的壞的全都引入中國戲劇,然後再來看能產生什麼樣的新戲劇。但是怎麼知道新的戲劇會變成什麼樣,會烹飪出什麼來。您能預見嗎?


「烹飪」這個詞用得好。有些東西會腐爛,腐爛以後可能會變得更加美味。但是新鮮的東西可能不一定好吃,你要烹飪它,對它進行分解。我不知道烹飪出來會是什麼。我覺得要看所有這些創作者的理想和眼光,及彼此的寬容度。要寬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東西,允許誤讀。因為世界太大了,是無序的。


我有朋友買了三月份《琥珀》在國家大劇院的票,一張三樓的票都要四百塊人民幣(約五十八美元),真貴。


那就別去看了,就去別的地方看別的戲,國家大劇院的戲是給另外的觀眾看的,你沒有必要看我所有的戲,我有很多不同面的。而且你要知道,百分之八十的國家大劇院的觀眾都還不是我的觀眾。那沒有關係啊,我是給不同的人看的。不是你看得起和看不起的問題,是你看不看的問題。你趕緊看看《兩隻狗的生活意見》吧,《兩隻狗》你看十遍都來得及啊。每個人都可以選擇,沒關係。我們不要按常理出牌,我們要創立我們自己的東西。別人說你不能做商業,但是六十年代有藝術家變成大商人,比如Andy Warhol(安迪•沃霍),怎麼了不可以嗎?他也引領了一個時代的潮流。這當然跟經濟潮流有關,跟美國的世界地位有關。但是現在中國也變了。我們能不能利用政治和資本啊?我們幹嘛老是按傳統出牌呢?


所以如果自己有資本的話,如零一年拍《像雞毛一樣飛》的時候,是不是也就不用跟投資人來回折騰,改來改去了?


對啊。所以,資本可別給我機會;給我機會,我利用死它。資本一旦給了我機會,我就會利用資本幹我藝術家要幹的瘋狂的事!■

Tuesday, July 15, 2008

阳明山上的学生需要解放

断网若干天。我还活着。
阳明山上的悲惨生活消解了台北市内一天半的美好。故宫,诚品和梁实秋的一天半,回头再说。
此刻,需要在山上觅食。同时,寻找杀死跳蚤的药水,我腿上有十数个即将溃烂的跳蚤包。
我终于认识了跳蚤了呢。真是虚长了这许多岁。。。
懒得再说这个学校的坏话。我真是觉得这里的孩子们需要解放。多么底自作多情且政治不正确。
算了,杀跳蚤去。

Wednesday, July 2, 2008

校园先锋万岁

朱丽叶的福,youku《校园先锋》全集!!!
这才叫a-w-e-s-o-m-e!!!!!
啊,南方!我爱南方!:P
赶问:李自人先生自《校园先锋》后还有什么重要作品不?

Tuesday, July 1, 2008

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

毛主席是对的:法文翻译考试就像一切帝国主义一样,都是华南虎一般底纸老虎。我不及格不了了。好。

法国文艺男gg很热爱托克维尔,他丫监考的时候,正襟危坐拿着本华丽新书边看边点头,我们真心诚意地觉得:他可以演一演让普鲁斯特心碎的司机先生。

今天,考卷上的托克维尔讲的正好是美国民主,脱胎于个人主义,且迟早跟“自私自利”同流合污的“民主精神”(我欣喜地发现众多译者想当然地把"égoïsme"—“自私”当成'egotism',原来翻译也是纸老虎)。
不知道贵州人民会会作何感想。。

Sunday, June 29, 2008

霸业



板牙,好看。哇哈哈哈。我哑了。

Thursday, June 26, 2008

Ich liebe NY [on screen]



上法文课,我quiz竟然不再垫底,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法国文艺男老师大讲新哲学代表人物Bernard-Henri Lévy及其新书American Vertigo(2006),指责这位BHL先生“绑架托克维尔”,自讲自high,不知所云。我忘记告诉坐我隔壁的德文课姐姐:德国队刚刚3比2谋杀了土耳其。不知道现在身在德国的土耳其人心情如何。我一直很想告诉文艺男老师:你看看人家德国队。。。你们法国队完蛋得好早啊!只是欧洲杯不能为我“德文比法文牛”的逻辑,添砖加瓦。。。

一个穿"I'm older than Jesus"T恤的男生问我说:为虾米PRC都如是之资本主义了,还叫“人民共和国”?
我表示该问题虽是好问题,然则并不成立: naming, signifier...真好用。。。并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听到的梁文道讲的柏林议会大楼的“社会主义”伟大理念:玻璃大楼,议员暴露于太阳底下,被“人民”踩在脚下,接受“人民”监督。看看,又是柏林。。。巴黎有么?:P

然后我钻进地铁,冲向即将下线的Sex and the City. "The City", 多么蛮横不讲理的定冠词。(另:偶然听到原来"I heart NY"的设计者,做这个标志是为了70年代复兴纽约旅游经济,且做完了一分钱都没有拿。如此不专业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运作。。)

我和很久不见的可爱Q小姐,落座影院正中,开始完全不客观的观影经历。六季太久,累计情愫太多,可点燃的兴奋神经太多。片头曲起的时候,听得见黑暗里的微笑。这是一部不存在spoiler问题的电影。就算没看过一集连续剧,大家大概还是能猜到Carrie小姐的被锁住的邮箱的四位密码,还是猜得到谁和谁要牵手,谁和谁要分开。Jessica Parker是个好制作人,这么多好衣服都能订下来,保证自己的电影里,满眼的当季独家新款。是,青春不再,但是关于青春的偏执还在(无论多么的女性主义不正确)。这还是太美好的童话故事,新约克式的童话故事。那个干净美丽的、充满镜头节奏感的、属于中产阶级和贵族的纽约,出现且仅出现在大银幕上;有效安慰这座奇特的罪恶之城里的人们。“为爱闯纽约”的宣言,苍白得滑稽。然而感人的,是执念。

诚实地说,这两个半钟头的被imdb贬得只剩5.3分的爱情故事,是本人在新约克地界上看过得编得最像样的好莱坞故事。散场时走出来,坐在电影院最后面的两个爷爷笑眯眯问我们说:还不错吧?我们说:嗯。他们说:Kim Cattrall(萨曼莎)牛吧?我们说:对。他们又说:她还跟Paul McCartney有关系嘞(具体什么关系爷爷没说清楚),不过你们太小了,不会知道的。其实根据wiki显示,Kim Cattrall阿姨还跟“绑架托克维尔”的BHL先生有关系呢,只是具体什么关系wike也说不清楚。我们只知道:萨曼莎阿姨,fifty & fabulous.

从我最爱的那一区走出来,开始好奇怎么会有两个爷爷结伴来看四个女人的故事,难不成这说到底还是个男人的故事?我提醒自己非理性观影拒绝批判。。。ipod歌唱,月亮下的新约克,刹那似乎有银幕上的美好。地铁里有人用法文拼出“新约克”: nouvelle york.

Monday, June 16, 2008

尤利西斯日

纪念尤利西斯日,是仪式,不会忘记。今年的尤利西斯,好像跟台湾有关系。

6.16 尤利西斯日
朱离开新竹。再见美丽岛。
我收到台北消息,说入台证第二天寄出。
写完论文初稿。不知道怎么开始搜Mark Green. 终于看到Mark如何离开。大哭。
ER没有Mark,于我也就完全没有意义。哀伤的浪费。

6.17 尤利西斯日后第一天
入台证从台北某邮局出发,以星夜兼程的速度奔向地球另一边。
肃穆庄严,尴尬滑稽。想起赖声川《今夜谁来说相声》里,李立群说他“爹”当年“偷跑”回大陆,是人生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回国。

6.18 尤利西斯日后第二天
大约8:16pm进入超市,购得$6.18杂物。
问台湾朋友为什么入台证抬头要如此唐突地印:“依据中华民国刑事法律,贩卖及运输毒品可判处死刑!”法律界专业人士答:当年人权组织抗议,大法官回答——这是历史的决定。1840虎门的硝烟太创痛。一直熏到2008的钓鱼台。


6.19 尤利西斯日后第三天

国贼是谁?
保钓运动作为台独的理论和意识形态来源之一。梁文道,好!

Thursday, June 12, 2008

考思冇刨里屯你个头



若干年前,小糊涂仙酒杯前,某可爱老师问说:考思冇刨里屯(Cosmopolitan),是个什么东西?
我答:世界主义。停顿三秒,补充:也是一种鸡尾酒。
可爱老师和帅哥老师点头。我理解他们比较认同后一种考思冇刨里屯。
但是这个考思冇斯(cosmos),实在势利得无可救药。
尼泊尔皇室被和平终结,毛主义者国王处于流亡边缘,竟然抢不到报章头版;
津巴布韦总统暴力“劝服”要投反对党的民众,顺应天意,回心转意,竟然没有希拉里回头支持奥巴马劲爆;
英首相要把对恐怖主义嫌疑犯的拘留时间加长到42天,法案竟然通过,英国人民竟然说:好;
油价又破130,美利坚的自由记者们一边报道阿富汗总统走投无路出来要钱,一边跟受众宣传:伊拉克的石油一定能帮他们自己赚来重建家园的钱;
BBC驻四川记者向主持人汇报重建工作之困难,灾民之百无聊赖,媒体自由度之大缩水,主持人单刀直入主题:人们对政府非常失望吧?
当然,还有,美国会通过法案,要加强对于卸任副总统及家人的安全措施,光保护前总统们已经非常不够了,因为下一个要卸任的副总统是切尼。。。中情局应该会很认真地建议副总统先生这辈子都不要去中东或者中东餐馆。
而我,在发誓憎恨法文翻译课之后,竟然还是在欧洲杯如火如荼之时,如火如荼地翻译当年伏尔泰批判帕斯卡尔的信,伏尔泰说:帕斯卡尔认为人类要么无耻要么抑郁;我反对帕斯卡尔如是之厌世!
但是,伏先生,帕先生比较对呢。此时此刻的考思冇斯里,人类确实无耻而抑郁。
所以,考思冇刨里屯你个头!

Thursday, June 5, 2008

Persepolis (2007)



This is the movie that climaxed my 8-hour lay-over in Vancouver airport. Because of the enigmatic Persepolis, I consider my trip worthwhile. :)
黑白最美。细节丰富得要漫溢。伊朗悲惨近代史,幽默白描。
自传的色彩略浓,历史个人化倾向轻微影响全片质地。如果女作家Marjane Satrapi自己不参与导演,恐怕结尾会更漂亮。
有在amazon预购DVD的需要。
另:法文没有好听到让人发疯。。。

Monday, June 2, 2008

A Letter to Dear P

Dear P (who does not know my blog and will probably not dig my sentimentalism),



This was our last stop before your eight-year Manhattan residence came to an end. I told you right on the spot that the fact that our roaming ended up at the Bethesda Fountain was significant enough an omen. A bright one, a miraculous one, for you. Serendipity simply did not say it. When I was up there under the Fountain helping the twin brothers from the Bronx with their gig, I caught sight of you clapping and laughing like a baby. You looked beautiful.

From today on, my first association with Bethesda will no longer be Angels in America, but you, sitting on the steps watching me. There are so many and not nearly enough landscapes (and their moments of glory) on this island that I have discovered with you:Shakespeare, Joyce, Poe, Greenwich, East V, M Mile(84th^), Meng, Sym and ice-cream. They are going to come back to me once and again with your innocence and compassion, with your courage to defy exhaustion, anger and despair, your peace with and resolution against loneliness, your worldly wisdom and heavenly love.

......

I hate airports, perhaps JFK and SFO in particular. But it was one of the merriest departure; even tears were brief. You are embracing a new life. S and I enjoyed your hysterically childish waving. We enjoyed hysterically childishly waving back at you too. Only then did it hit me that you were not only saying goodbye to us but also waving goodbye to this unfathomable city of sin and dream.

Right now, you are probably over the sky of somewhere North America, fast asleep or fearlessly wide awake. Let us say no goodbyes. But I promise: I do miss you. Dearest P, wish you excellence and companionship.

Night and Love,
Y.R.

Saturday, May 31, 2008

超人类



国旗@废墟




草船借箭,Last day of Cai Guo-Qiang@Guggenheim

Thursday, May 15, 2008

牛博网友为四川大地震捐款捐物的方案(初稿)

刚刚刷了两次paypal。我把钱交给了有行动力的人(其实钱,尤其美刀这个时候没用,有物就好了。。。)。牛博网加油。
求老天睁眼,不要塌方,不要下暴雨,不要发疫情,不要再余震。保佑杀到灾区的人,不要出事。
救人,多救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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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bullog.cn/blogs/liuyanban/archives/136782.aspx

为灾区捐款的支付宝账号是:huangbincn@hotmail.com。帐号持有人姓名是:黄斌(联系电话13911827749)。强烈建议大家使用支付宝的直接给"亲朋好友"付钱功能,使善款即时到帐,发挥作用。

(支付宝具体使用方法:在支付宝www.alipay.com的页面用你的帐号登录后,点击“我要付款”,在“即时到帐付款”页面,选择“直接给亲朋好友付钱”,然后点“下一步”,在新的页面按照提示填写帐号及其他信息即可。请捐款前确认账户中有足够余额。)

PayPal捐款帐号也是:huangbincn@hotmail.com,用户名是Bin Huang(不过好像不用填)。由于涉及到外币兑现的问题,折合成人民币提现的时候会有汇率损失。另外,根据上次捐款的经验,PayPal结算时从海外转账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请海外的朋友们尽早捐款。

接受捐款的银行账号:1101 0299 8013 0459 030,

户名:黄斌(联系电话13911827749)

开户行:中国建设银行北京市中关村支行营业部。

接收捐物的地址、联系方式及负责人会在到四川安排好之后再公布。

下面两点是看了大家的留言后想说的:

1.如果活动被“叫停”,善款是不可能留作牛博慈善基金的,叫停方肯定不会允许,这是不以捐款者的意愿为转移的,所以到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回给个人,要么转给官方的慈善机构,所以请大家不要再在这方面伤脑筋了。

2.我们到了四川之后,会根据实际了解到的现场情况来做相应的调整,如果救援面临的问题不是物资缺乏,而是物资运不进去,那就留着钱将来做灾后重建,总之不会一腔热情乱花钱,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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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博网友为四川大地震捐款捐物的方案(初稿)

捐赠人:所有自愿捐款捐物的网友

组织者:北风、陈晓卿、冯唐、关军、韩寒、黄章晋、李海鹏、连岳、莫之许、钱烈宪、宋石男、王老板、王小山、张立宪、张晓舟(以上按姓氏拼音打头字母排序)、罗永浩(牛博网总编辑,本次活动的负责人)、黄斌(牛博网CTO)、黄斌(另一个黄斌,老罗教育科技有限公司CEO)

受益人:四川汶川及其周边地区的地震受灾群众

接收捐款的银行账号:5月14日中午公布

开户行:5月14日中午公布

接收捐款的支付宝账号:5月14日中午公布

接收海外捐款的PayPal账号:5月14日中午公布

接收捐物的地址、联系方式及负责人:5月14日中午公布

规则:

一、当你向上述帐户汇款或上诉地址捐物时,表示你已经阅读、理解并接受本方案,视为你已经同组织者达成捐赠协议。

二、截至2008年7月31日,我们会将所有捐款及捐赠物资转予受益人。

三、每次发放的捐赠钱物额度会由以上十几位组织者根据灾区的实际情况共同商讨决定。

四、我们在四川前线的人员将尽力及时在牛博网上公布受到捐助的受益人名单,如果灾区的形势不容如数登记、全面统计,前线人员会在事后在牛博网做出说明,并尽量留存影音资料备查。

五、受益人可自由支配获得的捐款或赠物。

阳光保障措施:

一、黄斌(老罗教育科技有限公司CEO)保管捐款帐户存折,保证不将该存折交给他人,并定期公布接收捐款的金额(公布频率不少于七天一次)。

二、冯唐掌握捐款帐户密码,并保证不将自己掌握的折卡密码泄露给他人。

三、我们承诺仅在三名以上的组织者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方可提款。

四、我们承诺捐款帐户提出的款项将仅用于捐助四川汶川及其周边地区的地震受灾群众。

五、取款及向受益人捐赠钱物的过程,由律师或是媒体记者见证。

撤销捐赠的流程:

一、捐赠人在捐款后一个月内有权撤销捐赠。

二、要求撤销捐赠的,需要提交汇款凭证原件供组织者或组织者指定的人士查验。

三、核实汇款信息属实后半个月内,组织者将相应的款项退还给原汇款人(退款时,收款人、收款帐号为原汇款人、原汇款帐号)。


几点补充:

1. 考虑到灾区物资紧缺,现金用处不大,我们多半会根据受灾地区的实际情况,在异地用现金购买灾民迫切需要的物资运至当地进行发放。为了准确把握受灾信息,韩寒、李海鹏、宋石男、王老板、罗永浩和黄斌(牛博网CTO)等人会尽快赶到四川灾区前线实地了解情况(如果没有意外,会在5月14日下午抵达成都),并指挥留在后方的其他组织者调度资金和物资。

2. 万一我们的捐款活动被“爱护”我们的“有关部门”“叫停”,请大家千万不要气馁,不要抱怨,不要为了“左粪”“右粪”问题吵架骂娘,现在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即便真有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的话)。如果牛博网友的善举真的被“叫停”了,大家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做实事,比如另开一个驴博网组织驴博网友做好事^_^。非常时期,希望大家摒弃前嫌,齐心协力,帮助幸存的灾民一起度过难关,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希望大家捐款的时候能够同意这样一点:万一牛博网的活动被“叫停”,就把善款转给民政部门或是红十字协会,而不是退回去,道理我想不说大家也能明白。反对这样做的捐款者请务必在捐款时给我们留言或是来信注明,再次感谢。

3. 希望经验丰富、声誉良好的专业NGO组织跟我们联系合作,多谢!

4. 如果有公司愿意借机做善事并顺便宣传自己,也欢迎跟我们联系,多谢!

5. 如果有四川本地的牛博网友愿意为发放物资等具体活动担任义工,请在这里留言或是来信到juankuan2008@gmail.com ,把你的联系方式(最好是电话号码)给我们,多谢!

6. 如果大家觉得我们的计划考虑不够周全,请尽快给我们留言或是来信到juankuan2008@gmail.com提出批评和建议,多谢!

2008年5月13日

又: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去灾区前线工作,所有费用全部自理,不会使用善款,请大家放心

Saturday, May 10, 2008

超越东方主义与民族主义——汪晖访谈之一

好。
日前和某台湾朋友讨论上一篇汪晖访谈。朋友失望地反对“中国特殊论”。
期待朋友看完这一篇的反应。如果完全没有“特殊”,超越到哪里去找?话说回来,任何主权,本来就是靠“特殊”和“例外”的概念(相关论述实在太多,目前看到最牛的是Kordela的)。为什么“特殊”才是问题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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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东方主义与民族主义
  ——汪晖访谈之一
  吴铭
  奥运火炬在全球的传递以及中国民众和海外华人的回应,吸引观察者将问题聚焦于中国和西方的冲突和对话之上。如何在了解中西冲突和对话的基础上,更深入地把握西藏现代变迁进程中呈现的问题,对于关心中国前景的人们来说,是一个难度不小的挑战。就这些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清华大学中文系和历史系教授汪晖。相关采访情况,可参见本报4月28日第三版时评《多元民族一体并存的中国》。
  东方主义的幻影
  吴铭:您曾提到在西藏问题上的东方主义问题。能否谈一谈西方社会的“藏独”情绪与东方主义的关系?
  汪晖:在西方支持“藏独”的人各有不同,但要从历史的角度看,我认为有三个方面值得注意。首先是西方有关西藏的知识深深地植根于他们的东方主义知识之中,至今没有清理。这一点对于欧洲人影响最大。其次是特定政治力量对于舆论的操纵和政治行动的组织。这一点美国关系最深。第三是对于西藏的同情混杂着对中国、尤其是经济上迅速崛起而政治制度极为不同的中国的顾虑、恐惧、排斥和反感。这一点全世界都受到感染。这三个方面不仅与民族主义相关,而且更与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冷战的历史和全球化的不平等状态相关。这三个方面的问题并不是相互隔离的,但需要分开来加以分析。我们先说第一个方面。
  2001年,我在瑞士访问时曾经参观过一个叫做“作为梦幻世界的西藏——西方与中国的幻影”(Dreamworld Tibet-Western and Chinese Phantoms)的博物馆。博物馆的策展人是人类学家马丁·布拉文(Martin Brauen)博士,他从年轻时代起就迷恋西藏文化和喇嘛教,崇拜达赖喇嘛,但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他开始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迷恋喇嘛教和西藏文化?正是这个自省使他决定用展览的方式描述在西方世界里西藏、喇嘛教和达赖喇嘛的形象。在看了那个展览后,我也开始留心这些问题。这里不妨综合我在那个博物馆收集的材料和此后的一些阅读做一点分析。
  萨义德曾以伊斯兰研究为中心分析过欧洲的东方学,他把这种学问视为一种根据东方在欧洲西方经验中的位置而处理、协调东方的方式,在这种方式中,东方成为了欧洲物质文明和文化的内在组成部分,是欧洲自我得以建立的它者。对于欧洲而言,东方既不是欧洲的纯粹虚构或奇想,也不是一种自然的存在,而是一种被人为创造出来的理论和实践体系,蕴含着漫长历史积累下来的物质层面的内容。藏学在东方学中一直占据重要地位,但至今没有得到认真清理。在西方,藏学研究从来不在中国研究的范畴之内,从东方学形成的时代至今都是如此。从这种知识体制本身,也可以看到在西方的想象中,中国与西藏关系的一些模式。这些模式,从根本上说,正像萨义德描述的那样,与其说是一种自然的存在,毋宁说是一种人为创造的体系。瑞士学者米歇尔·泰勒的《发现西藏》描述1245年圣方济各本人的弟子方济各会士柏朗嘉宾(Jean-du PlanCarpin)到二十世纪初期欧洲人对西藏的探险和侵略,为我们提供了早期藏学的丰富素材。早期传教士去西藏的目的是寻找失落的基督徒,他们认为西藏人就是12世纪传说中的、曾经战胜了异教徒、波斯人和米迪亚人的约翰王的后裔。据说,约翰王曾经住在中亚的什么地方。总之,在他们的心目中,藏人就是那些在早期中世纪横跨小亚细亚、中亚和中国的传播福音的基督徒的弟子或门徒。当然,也不是所有传教士对西藏人的看法都是如此,嘉布遣会修士的看法就和耶稣会士的观点不同,他们认为佛教是撒旦的作品,因为只有撒旦的狡猾才能创造这种与天主教明显相似的宗教。18和19世纪的欧洲哲学家如卢梭、康德、赫尔德、黑格尔都对藏传佛教给予尖锐批评,也许可以追溯到这些传教士的看法。
  欧洲藏学的创始者之一依波利多·德斯德里(Ippolito Desideri, 1684-1733)在西藏生活了五年,详尽地研究西藏的文化,也批评了西方有关西藏的偏见和误导的看法,比如他报告了藏人的好战等等,但最终他还是得出了一个固定的也是对西方的西藏形象影响最大的观点,即西藏是和平的国度。这个看法渐渐地与一种神秘主义的观点发生关联。根据马丁·布拉文(Martin Brauen)博士提供的材料,在19世纪,有关西藏的知识与神智论(Theosophy)——一种认为由直觉或默示可以与神鬼交通的学术——发生了联系。神智论的创始者之一赫列娜·皮特罗维娜·布拉瓦斯基(Helena Petrovna Blavasky,1831-1891)自称为藏传佛教信徒,说她研究了一种古代智慧的神秘知识。她与她的藏族老师通过心灵感应交流,后来有了神秘的通信。据说这些神秘的通信内容对于神智论的形成有决定性的影响。其实,这些所谓的西藏来信并非来自西藏的喇嘛,而是来自雅利安的超人(Aryan mahatmas)。神智论创造了一种理想的、超现实的西藏形象,一片未受文明污染的、带着精神性的、神秘主义的、没有饥饿、犯罪和滥饮的、与世隔绝的国度,一群仍然拥有古老的智慧的人群。这个西藏形象与农奴制时代的西藏现实相差很遥远。布拉瓦斯基和神智论的后继者散布了种族主义的观点,他们说人类的大多数属于第四个根源性的种族,其中就包括藏人。据说在大西岛和利莫里亚沉没之前的时代,有一些幸存者居住在靠近戈壁的叫做香巴拉的地方,这是第五个根源性种族的原型。布拉瓦斯基认为香巴拉是最高贵的人类血统的母国,是由印度雅利安和白种人构成的。
  在二十世纪,这种与神智论有关的西藏形象披上了现代科学的外衣。纳粹认为西藏是雅利安祖先和神秘智慧的故土。1962年,法国学者路易士·鲍维尔(Louis Pauwels)和雅克·博基尔(Jacques Bergier)出版了一本畅销书,叫做《魔术的黎明》,详细地整理了这个故事。大洪水后一些幸存的智者定居于喜马拉雅山麓,他们分为两支:纳粹的先辈由右路到了阿嘉西;共济会会员和闪米特人从左路到了香巴拉。这个故事据说曾给纳粹很大的影响。很显然,这与西藏无关,完全是欧洲人的创造。在西藏存在着雅利安种族的后裔的想法,实际上也得到了著名的瑞典考古学家、纳粹的同情者斯文·赫定的支持。希特勒对赫定评价很高,曾经请他到柏林奥运会发表讲话。1935年纳粹德国建立了古代遗产研究和教学学会(the Ahnenerbe Forschungs und Lehrgemeinschaft),目的是为种族主义教义提供科学的、人类学的和考古学的证据,确定雅利安人种族的起源。在党卫军负责人希姆莱(Heinrich Himmle)的支持下,恩斯特·夏佛(Ernst Schafer, 1910-1992)于1938年带领一支远征队前往西藏。夏佛曾在1931、 1934-35、1938-39三次远征西藏,并于1934年在杭州见到过流亡中的班禅喇嘛。伊斯仑·英格尔哈特(Isrun Engelhardt)的《1938-1939年的西藏:来自恩斯特·夏佛远征西藏的照片》(Tibet in 1938-1939: Photographs from the Ernst Schafer Expedtion to Tibet)写的就是这个事。夏佛本人后来发表了《白哈达的节日:一个穿越西藏抵达拉萨的研究之旅,这是上帝的圣城》(Festival of the White Gauze Scarves: A Research Expedition through Tibet to Lhassa, the holy city of the god realm)。克劳斯(Robin Cross)对纳粹的这次远征做了讨论,他说:纳粹的信仰是古代条顿神话、东方神秘主义和十九世纪晚期人类学的混合物。希姆莱本人是修黎社(The Thule Society)的成员,Thule是西方的古人相信存在于世界北端的国家。修黎社始创于1910年,是一个德国的极端民族主义团体,而党卫军是纳粹的种族主义原则的主要实施者。新纳粹主义者说这支探险队的目的是寻找阿嘉西和香巴拉的穴居族群,为纳粹服务。纳粹意识形态在这个问题上其实也是自相矛盾的,有些人将喇嘛教视为北方种族精神的颓废阶段,认为喇嘛教与天主教、犹太教一样都构成了对欧洲人的威胁,而另一些人则将西藏视为供奉纳粹德国的神龛。1938年正是抗日战争爆发的第二年,西藏统治者为了平衡英国和中央政府的影响,也将触角伸向德国和日本。
  战后西方藏学有了很大的发展,也产生了许多杰出的学者,像现在人们常常引用的戈尔斯坦(Melvyn C. Goldstein)、戈伦夫(A. Tom Grunfeld)等人的著作就十分重要。但是,与詹姆士·希尔顿(James Hilton)的《消失的地平线》和其他的大众性作品相比而言,学术研究的影响很小,而即便在学术领域内,东方主义的阴影也从未消失。希尔顿创造的香格里拉如今已经变成了中甸的名字了。香格里拉的故事其实就是从布拉瓦斯基的神话衍生出来的:一群生活在香格里拉这个佛教社会的白种人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西藏是背景,而作者和演员都是梦想着香巴拉和香格里拉的西方人。好莱坞的电影和各种大众文化不停地在复制这个有关香巴拉或香格里拉的故事,他们表述的不过是他们在西方世界中的梦想而已。在战争、工业化和各种灾难之后,西藏——更准确地说——是香巴拉、香格里拉——成为许多西方人的梦幻世界:神秘的、精神性的、充满启示的、非技术的、热爱和平的、道德的、能够通灵的世界。
  随着时代的变化,雅利安喇嘛和白种人在这个神话中的角色逐渐地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西藏喇嘛的角色——与其说他们是宗喀巴的后人,不如说他们是西方人的创造物。我这里说的还不是五十年代末期以降美国对于西藏流亡政治的直接操纵,而是说有些喇嘛已经成为西方大众文化中的角色。各种各样与此相关的电影、商品、艺术作品和饰物遍布了各大商店、影院和画廊。“作为梦幻世界的西藏”展出了许多这样的东西,策展者问道:为什么人们连想也没有想过在体恤衫上印上这些神圣的标记是一种亵渎?藏传佛教鼓励无私的奉献,而这些商品只能服务于个人的自私的占有欲。那些对基督失去信仰的人,现在转向了精神性的西藏——但这个西藏其实更像是时尚,而不是精神的故乡。许多好莱坞的明星和名人——他们很可能对西藏一无所知——成为喇嘛教的信徒和敌视中国的人物,这件事情发生在西方时尚世界的中心,倒也并不奇怪。我们至少应该了解这个氛围。抢夺奥运火炬当然是有组织的行动,但那些西方志愿者中至少有很多正是这样的人。邀请斯皮尔伯格担任顾问,既表明缺乏自信,过于趋时,又表明他们对于好莱坞政治缺乏应有的敏感和判断。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不多请教一些专家的意见呢?
  就像一位海外的藏族知识分子所说,西藏必须从西方人的想象和香格里拉的神话中解放出来,否则不会有真正的进步。西藏文明是伟大的文明,藏传佛教有悠久的传统,但它们的意义并不存在于东方主义的幻觉中。东方主义赋予西藏文化的那种普遍表象不过是西方自我的投射。萨义德在讨论东方学时曾经引用葛兰西的文化霸权这一概念,他说:“要理解工业化西方的文化生活,霸权这一概念是必不可少的。正是霸权,或这说文化霸权,赋予东方学以我一直在谈论的那种持久的耐力和力量。······欧洲文化的核心正是那种使这一文化在欧洲内和欧洲外都获得霸权地位的东西——认为欧洲民族和文化优越于所有非欧洲的民族和文化。”“东方学的策略积久成习地依赖于这一富于弹性的位置的优越,它将西方人置于与东方所可能发生的关系的整体系列之中,使其永远不会失去相对优势的地位。” 西方社会至今并没有摆脱这样的东方主义知识,那些对自己的社会和现代世界感到绝望的人们,很快就在西藏的想象中找到了灵魂的安慰,他们从未想过,他们的“神智论”或通灵术不但扭曲了西藏的历史和现实,也伤害了那些正在张开双臂迎接他们的中国人。中国人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渗透着几个世纪的东方学知识的西方人,而西藏正是一个内在于他们的或者说作为他们自身的他者而存在的人为创造物。当他们意识到现实的西藏与他们的创造物之间的巨大差异时,怨恨油然而生——东方/西藏是他们构筑自我的必要前提,这个“它者”一旦脱离西方的自我而去,西方的自我又要到哪里去安置呢?的确,在这个全球化的世界上早已经没有香巴拉,如果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信仰,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也找不到它。
  东方主义的幻影并不仅仅属于西方,如今它正在成为我们自己的创造物。云南藏区的中甸现在已经被当地政府正式改名为香格里拉,这个生活着包括藏族人民在内的各族人民的地方被冠以西方人想象的名号,目的不过是招徕游客。2004年,我在中甸一带访问时,曾经到过一个藏族文化的“样板村”,这个小小村落竟然网罗了几乎所有藏族文化的建筑和摆设,但在真实的世界里,何曾有过这样一个西藏的文化村?关于西藏的神秘主义想象现在变成了商品拜物教的标志,那些从全世界和全中国奔赴藏区的旅游大军,那些以迎合西方想象而创造的各种“本土的”、“民族的”的文化展品,究竟在创造怎样的新东方主义“神智论”和通灵术?又在怎样将活生生的民族文化变成游客眼中的“他者”?在我们批评西方的东方想象时,我们难道不需要想一想吗?在这些问题上,我们需要自我批评。
  民族主义的幽灵
  吴铭:近代以来,中国曾长期遭遇西方列强的殖民侵略,这一段历史对中国的民族关系包括藏族和其他民族之间的关系,有何种影响?
  汪晖:“西藏独立”问题完全是近代殖民主义的产物,这一点许多学者都有过深入的研究和考证。英国于1888和1904两次发动侵略西藏的战争,多次设法分化西藏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希望获得自身在西藏的特权;20世纪初沙皇通过他的内线试图劝说达赖投靠俄国,印度和美国先后侵略或介入西藏事务,试图将西藏分裂出中国;英国殖民者留下的中印边界问题至今仍是两国间的不稳定因素,而1950年代美国直接介入分裂西藏的活动,现在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了。在今天,“西藏问题”背后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西方势力的影响,冷战好像没有真正终结。
  “西藏问题”的另一个特点是:包括美国、英国在内所有西方国家均承认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是中国的自治区之一;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公开否认中国对西藏拥有主权。甚至在晚清和民初的诸种不平等的国际条约中,中国对西藏的主权也受到西方国家的承认(英国耍过许多花招)。在国际法的意义上,西藏地位是清晰的。当然,从南斯拉夫解体的过程来看,西方国家起先也按照国际法承认南斯拉夫的主权,但伴随形势的发展,他们很快打破国际法的规则,例如德国就对斯洛文尼亚独立采取单边承认,它不但违背了国际法,甚至也违背了战后的国内宪法。最近科索沃独立是又一次既违背国际法也违背西方国家承诺的例证,这一点当年叶利钦大概已经预见到了,但他无力回天。
  这里的确应该问一个问题:在西方国家普遍承认中国对西藏的主权之时,为什么有那么多西方人同情或者支持“藏独”呢?这个问题包含很多复杂的因素,我稍后再试着做点分析,这里先说西方的民族主义知识、尤其是在这种民族主义知识框架下形成的中国观和西藏观对此所起的作用。
  十九世纪以降,整个世界逐渐地被组织在民族国家的主权体系之中。尽管许多国家的民族状况极为复杂,但民族主义却主要地呈现为一个极为简单的政治原则,用盖尔纳(Ernest Gellner)的话说,这个政治原则认为“政治的和民族的单位应该是一致的。”“简言之,民族主义是一种关于政治合法性的理论,它在要求族裔的疆界不得跨越政治的疆界,尤其是一个国家中,族裔的疆界不应该将掌权者与其他人分割开——这一偶然性在该原则制定时早已被正式排除了。” 民族主义情绪据说是这一原则被违反时的愤怒感,或者是实现这一原则带来的满足感。就海外的“藏独”运动而言,辨识出一种族裔民族主义(以独特的族群、语言、宗教和文化等等相标榜)的形态并不困难;这样的族裔民族主义在欧洲民族主义的土壤中容易产生共鸣也不奇怪。因此,我们可以这样归纳这个问题,即尽管各民族国家的内部关系从来不可能简单遵循族裔民族主义的原则,但民族单位与政治单位的一致这一原则仍然是最易于被普遍接受的原则。苏联和南斯拉夫的解体至少在方向上是和这一民族主义原则一致的,更早的印巴分治也遵循着同一原则——其间发生的悲剧和暴力我们已经耳熟能详了。
  在苏联解体之后,中国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仍然保持着前十九世纪帝国或王朝的幅员和人口构成的社会,但它早已不是清王朝,而是一个主权国家。对于许多西方人而言,如何叙述中国始终是一个问题。我在这里举个例子。英国企鹅丛书中有一本中国历史教材,它所表现出的对中国历史的困惑其实很有典型性。该书第一页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这个在英语中称之为China的国家、人民和文化正处于深刻的总体危机之中……”这个“总体危机”是什么呢?在书的末尾,作者交代说,“这是一个由传承而来的文化和政治秩序的危机,是这一文化和政治秩序得以解码的稿本的危机,是一个伪装成现代统一国家的帝国的危机,它的漫长延续似乎正在受到转向一种特定的资本主义的威胁,……” “伪装成现代统一国家的帝国”是这段话也是这本书的关键所在——中国没有遵守族裔的与政治的疆界的同一原则,它的语言与其说是一种民族语,不如说是一种帝国语言,它的历史叙述与其说是民族史,不如说是帝国的宗教。总之,中国既不像他想象的民族,也不像他想象的国家,它不但混杂着诸多的族群,而且也包含了好几个文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缺乏内在统一性的帝国,只是靠着集权的力量才将不同区域和族群拢在一起。
  按照民族主义知识建立起来的这种中国观不可能理解中国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独特实践——这种制度不同于族裔民族主义的政治原则,也不同于多元民族国家的模型——例如,以实行民族自决而形成的加盟共和国类型。中国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汲取了传统中国的历史资源,但也是全新的创造,如何在实践中以发展、平等和多样性为方向寻找创新,是真正的挑战。从孙文到中国共产党,他们都曾在民族平等的原则下追随列宁的民族自决理论,但后来以不同的方式寻找适合中国的制度安排,试图超越民族主义的政治模式。
  1957年,周恩来在《民族区域自治有利于民族团结和共同进步》中谈了新中国采用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一大理由:”我国和苏联的情况很不同。在我国,汉族人口多,占的地方少,少数民族人口少,占的地方大,悬殊很大;在苏联,俄罗斯人口多,但占的地方也大。中国如果采取联邦制,就会在各民族间增加界墙,增加民族纠纷。因为我国许多少数民族同汉族长期共同聚居在一个地区,有些地区,如内蒙古、广西、云南,汉族都占很大比重,若实行严格的单一民族的联邦制,很多人就要搬家,这对各民族向团结和发展都很不利。所以我们不采取这种办法,而要经行民族区域自治的政策”。中国各民族居住的界限并不分明,处于一种“大杂居、小聚居”的状态。要改变这种多民族混杂相处的民情,制度成本将非常高昂。所以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设计者认为,多民族“宜合不宜分”,自治不是把少数民族孤立起来,而是扩大自治区域,让不同民族共同发展。无论是毛泽东还是周恩来,他们都提出过汉族人民应多做牺牲和贡献,避免大民族主义。
  结合了区域自治和民族自治的构想包含了两个主要原则:第一,不同族群可以共存、交往并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第二,将民族地区以特定区域为单位形成自治,可以帮助少数民族发展经济,以免让少数民族像北美印第安人那样变成孤立于主流社会之外的存在。我们现在都知道中国的西藏自治区与达赖喇嘛的“大藏区”概念的区别。这个“大藏区”不但包括西藏自治区,而且也包括青海全省、半个四川、半个甘肃、四分之一云南、新疆南部,其中包括许多非藏族聚居区,总面积约占中国全部国土四分之一。若按照族裔民族主义的原则而不是民族区域自治的原则建立民族自治,其他各族人民处于什么地位?
  区域的概念包含着自然、人文和传统的内涵。费孝通先生曾将中华民族聚居地区归纳为六大板块和三大走廊的格局,六大板块即北部草原区、东北部高山森林区、西南部青藏高原区、云贵高原区、沿海区和中原区,三大走廊是藏彝走廊、南岭走廊和西北走廊。其中藏彝走廊包括从甘肃到喜马拉雅山南坡的珞瑜地区,这一走廊是汉藏、藏彝接触的边界,也包含着许多其他族群。较之单纯的族裔民族主义的观点,这种以区域为中心形成的独特的中国观包含对中国各族人民多元并存的格局的理解,对于经济发展也更为有利。关于地方自治,晚清时代就已经有许多讨论,康有为的《公民自治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与费孝通先生的宏观考察不同,他在广泛讨论中西各国的自治经验基础上,以乡为单位构想了一整套自治制度。从较低、较小的基层实行自治,能够充分发挥公民的积极性,又避免了由于自治体过大而产生的集权趋势,实际上也更能够保障国家的统一和稳定。这些想法从不同的方面超越了欧洲民族主义、尤其是族裔民族主义的框架,我认为不但适合中国的实际,也对现代人类社会的群体生活探索着一条独特道路。

Friday, May 9, 2008

买路钱

“报告长官,我想拖时间。”
——《虎口脱险》

是,procrastination是困兽之斗的最后绝招。再不放假就要丧失思考能力、更不要说写作能力的本人,把“拖时间”的艺术发展到了新的国际主义的高度。

症状一:开始研究柯南。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一边听不懂,一边捡起只言片语,后悔木有好好学日语。土豆网上有14年连载,我挖的坑很大。ookii desu.

症状二:开始申请签证。其实就是交买路钱。只是这种交钱的方式,经由民族国家话语合法化,自动戴上主权光环,豁免对他者的侮辱的权责关系(这两天看Ranciere看的,他先生讲话反讽和说理木有界限。。。)。买路有仪式,需要消耗大量纸币,需要砍伐大量树木制作表格,需要搜身安检(最具攻击性的安检,当属美帝国主义的指纹档案计划)。安检的功能是确认交买路钱的人们不是恐怖分子,不是不法分子,不是无政府主义的疯子。当然如果你是针对接受签证国家的敌国的恐怖分子,你交买路费的对象大概会自觉调整“恐怖分子”的定义。另外,接受签证国需要培养大批签证官人才。出身名校,通常简历很长,工作很无聊的美女帅哥们/叔叔阿姨,或耐心或鄙夷地,根据直觉和证据,为自己和这个世界的“discrimination”辩护。

今天,雨天,春寒,湿漉漉地拿到大加拿的签证(姊,我来了:P)。交买路钱过程中,新认识两位朋友。签证处里英法文交替。猛然开始对加拿大20世纪初的历史好奇:夹在英法/美法国际霸主地位的争夺里,是个什么状况?魁北克人民受伤最深,最有历史感或者最没有历史感?加拿大怎么变成大加拿的?另,为什么买路钱要定成75刀?

在我后面交买路钱的律师姐姐想把80刀当75刀交。她小姐不在乎那5块零钱。然而保安先生检查了她的护照表格和绿色钞票后,断然拒绝:偶们是不做这种事情的。请交且仅交75刀。于是她一边嘲笑社会主义国家不讲(资本主义)逻辑,一边乖乖上楼去超市换零钱。

无论如何,社会主义国家的买路钱总是比资本主义国家的要稍微少一点。美利坚的买路钱应该是100刀吧。只是如今换成RMB后,数字变得小一点了。美国人民需要交买路钱的国家不太多,不能跟我们(泛指第三世界国家人民)比,就算要交钱,交得也没有我们多。智利,是例外。这大概是美国人民最不愿意想“为什么”的一件事之一。智利有自己的911(1973年9月11号)。按北岛的说法,每一本美国护照过境智利,需要缴纳的那100刀,“是在为美国政府赎罪”。Contesting truth. Contesting universalism. 穿着天鹅绒西装拿着枪的萨尔瓦多·阿连德,留下最后一张照片。 看到照片的CIA, 绝口不提民选总统被更“民主”的力量消灭。至多只说“美国政府在这一时期同意采取的行动加剧了(智利)国内政治的分化,从而影响了智利民主选举和法治的正常进行”。9.11,只能有一个。我很好奇《他们的9.11》,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也好奇,1973年后,2001年后的911,美驻智利签证处/领事馆,交买路钱的人们,是怎样的心情。

我手里拿着言简意赅的大加拿旅游签证。猛然想起若干个礼拜前,讨论《民主的仇恨》的课上,H老师大讲9.11,他左手边的智利女孩,欲言又止。

买路钱。

Saturday, May 3, 2008

我们应该去潍坊

无原由地,最近攒的没有念完的书有: On Suicide Bombing, The Hatred of Democracy, On Post Colony, Homo Sacer. 自杀性炸弹和原子弹,民主仇恨及其表达,殖民者的死亡美学,奥斯维辛。死亡,逃不掉。

今晨,终于见到了Yu爸爸。一个承担死亡的父亲。这个了不起的男人,用山东话进行了10分钟的陈述。我没有听过更好更有骨气更伟大的演讲。高尚。悲壮。光荣。那个了不起的结论被我当场用力记在了笔记本里。那是多少学霸政客一辈子著作等身巧舌如簧,也得不出来的结论,光明磊落,掷地有声。

潍坊演讲是如是之精彩,以至于当若干小时候,詹明信先生以摇滚明星的架势做完演讲,当学术新人们慨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恒久力度之时,我毫不惊讶地发现:那是和“用力记在笔记本里的”一样的结论。而面对死亡的父亲,伟大得多。不,是没有比较。

向Yu爸爸致敬!!!Yu妈妈Yu爸爸保重。

我们应该去潍坊。

Sunday, April 27, 2008

The Dead:4.25 Memorial Service

2008年4月25日,送走一个朋友。
第一次真的送走一个朋友。
粉红色气球的校园,嘉年华的气氛,愤怒。
日晷处继续祭奠死亡的伊拉克人和美国人,礼堂里是24岁最后几天里被暴力结束生命的朋友。
中间夹的是看不见死亡的欢悦人群。
我满身黑色地走进满身黑色的送葬的人群。
无知的翻译,无良的官僚,无耻的春天。
一片克制的眼泪。一片克制的愤怒。一片高尚和骄傲。
朋友,你有伟大的父母;你父母有傲人的儿子。
走好。走好。走好。

The Dead:4.24 Walk-Out

一整天的冷漠。
华人留学生和伊拉克人民的virtual coalition,在稀稀落落的集会总人数面前,终于成了异想天开。
四小时的暴晒。灼烧的皮肤,刺痛。我后悔的是我怎么就没有坚持把中东史的课旁听到底。
看了About Bagdad. 刺痛。
向一开战就冲到巴格达的电影人(哥大学生& 纽大老师)致敬!!!
5年了。巴格达,不倒之城已不在。剩下的是被钢筋混凝土区隔的各个城区。肩负自由民主使命的美救世主,守着石油和绝望,久久不愿离去。且,那不知道姓美姓伊的原油,即将成为重建伊拉克的全部资金。救世主自问:if Iraqis can pay for themselves, why shouldn't they? 救世主的使命,到此为止。
萨义德爷爷说的话:unleash demons. 在这个萨爷爷的校园里,愤怒被阳光淹没,孤独而不可遏止。



Name-Reading Ceremony
One strike of the gong for one life taken

Wednesday, April 23, 2008

ZZ: 哥大学生反战爱国——某无名爱国新青年的公开信

转自哥大中国学生会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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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哥大的中国中学和老师:

大家好!

2008年3月20日,美国入侵伊拉克五周年的纪念日。这一天,美利坚——这片我们生活和工作的土地——在沉默中平静度过。而地球另一端,被战火灼烧了整整五年的伊拉克,生命仍在持续消失,悲怆绝望,无声无息。五年,120万人的死亡(9万平民),450万的难民,500万的伊拉克孤儿。这些数字层累的结果竟然是入侵国的沉默和国际社会的漠视!

纵观华人世界,从3月14日至今的一个多月,多事之秋容不得我们沉默。西藏问题,奥运圣火接力的困难,CNN主播辱华;相应的,中国政府做出回应,世界各地的中国人自主自发游行抗议。我们走上巴黎、伦敦、洛杉矶的街头,我们打出I heart China的标语,我们要求西方媒体正式自己历史性的双重标准。

而此刻,从沉默的震惊里缓过神来的哥大学生,决定打破沉默,决心重申反战立场。 "5 Years of Occupation --- 5 Days of Action"——伊拉克战争五周年纪念活动——正在进行中(4月21日到4月25日)。这对于中国留学生,对于海外华人,是不能不参与的历史时刻和重要契机。如果我们真的热爱和平,如果我们真的反对暴力,如果我们真的相信自由,那么我们应该也必须加入反战的国际队伍。这是中国人民历来反对战争、追求和平的表达,这是中国革命国际主义路线的宝贵遗产,这更是新一代中国留学生向世界证明我们超越狭隘民族主义、拥有真正国际视野的最佳契机。中国学生坚定的反战立场,将最有力地质问西方强权和主流媒体:如果你们真的热爱和平,如果你们真的反对暴力,如果你们真的相信自由,为什么会有这整整五年的生灵涂炭?为什么120万生命的消逝,换来的是国际社会和英美媒体的集体沉默?

中国留学生同胞们,我们可以问出千百个更掷地有声的问题,然而,我们必须首先加入反战的活动!我们必须出现,才能发声!

连续五天,母校像前,每一个亡灵的名字,被郑重念出;连续五天,每晚都有纪录片放映和演讲;连续五天,我们重新思考五年的暴力和杀戮,究竟意味着什么,又要如何结束。而4月24日星期四12点到4点,我们期待中国留学生们加入抗议的人群,在Low Library前,发出自己的声音!
哥大学生必须发出自己反战反暴力的声音,尤其是还沉浸在悼念明辉的悲痛中的中国学生!我们对于生命被暴力地终止,有最切近最痛彻的感受!我们哀悼明辉,谴责暴力;我们又如何能对120万生命的戛然而止,保持沉默?!在明辉的追悼会举行前,让我们以实际行动,反战反暴力!为明辉,为我们,为祖国,也为全世界!
同胞们,行动的时刻到来了!请加入国际学生反战的行列!我们必须发声!!!明天(2008年4月24日)中午12点,哥伦比亚Low Library前,让我们站在一起,反战反暴力!!!


某无名爱国新青年敬上


PS: 更多关于"5 Years of Occupation --- 5 Days of Action"的信息,请参见facebook group "5 Years of Occupation --- 5 Days of Action". 或请前往日晷Name Reading处,领取传单以及在请愿书上签名。鞠躬感谢!

Tuesday, April 22, 2008

4.22: six degrees



6度的配额里,我们已经用掉了0.8度。还有5.2. 还有5.2...




传说中的赖世雄爷爷。:)
6种英文口音。可是,赖爷爷,明明最难听的就是美国英文了。最难听,没法听。。。

Sunday, April 20, 2008

5 Years of Occupation: 5 Days of Action

5 Years of Occupation: 5 Days of Action
Columbia University
April 21st – April 25th, 2008

MISSION STATEMENT
A very broad coalition of graduate and undergraduate students and
student groups (see members of coalition below) has come together around the 5th
anniversary of the occupation of Iraq, an anniversary which has been marked, most
glaringly, by silence. We are planning a week-long series of events on the Columbia
University Campus addressing the upcoming five - year anniversary of the US led invasion and occupation of Iraq. This series of events is meant to address what we see as a selective silence about the violence in Iraq. The scale of Iraqi death, injury and displacement is absent in accounts of the war by US military officials, US government spokespersons, mainstream media, and even within our own Columbia community. We are all entangled in the occupation of Iraq on various levels; as residents and citizens of the United States, as taxpayers, voters, and consumers.
As students we are abrogating our responsibility to bring the occupation of Iraq to the forefront of critical public debate. As students of Columbia University, we have not been holding our university accountable for its financial investment in this war. The five days we are organizing are meant to symbolize the past five years of
escalating violence in Iraq and to interrupt the apathy pervasive on this campus and in this country.
These five days are meant to include members of the Columbia community
in a series of events aimed at raising awareness about the situation in Iraq and to
call attention to our own responsibilities to address the US led occupation in a responsible manner. Events include a week-long public relay reading of the documented
names of the deceased Iraqis and US soldiers in Iraq since 2003; a documentary film
festival, teachins, a walk-out, a mourn-in, and a T-shirt making campaign intended to
publicly circulate information about this war. Our goal is to transform Columbia
University into a space where for five days, the fact that there has been a evastating war in Iraq for five years now will be impossible to ignore.

5 Years of Occupation: 5 Days of Action
Columbia University
April 21st – April 25th, 2008
Calendar of Events

Monday April 21
9am-10pm: Name Reading at the Sundial
12:00 pm - 4:00 pm: T-shirt Making at the Sundial
3:00pm-5:00pm: Raging Grannies/Code Pink Action- College Walk
7:30 pm: Film Screening and Panel, “Baghdad Hospital” with Director
David Trilling in IAB 707

Tuesday April 22
9am-10pm: Name Reading at the Sundial
10:00 am -1:00 pm: Flag Washing Event-Butler Library Entrance
(sponsored by the CU Democrats)
12:00 pm - 4:00 pm: T-shirt Making at the Sundial
6:30pm Film Screening “Turtles Can Fly.” 101 Jerome Green Hall
(sponsored by Qanun)
8:00 pm -10:00pm: Teach In- Refugee Crisis in Iraq in 717 Hamilton

Wednesday April 23
9am-10pm: Name Reading at the Sundial
12:00 pm - 4:00 pm: T-shirt Making at the Sundial
8pm-10pm: Film Screening "Sari's Mother" with Filmmaker James Longley
in 717 Hamilton

Thursday April 24
9am-10pm: Name Reading at the Sundial
12:00 pm - 4:00 pm:
WALK OUT AND RALLY with Scheduled Speakers
(Pending Confirmation): Rashid Khalidi, Brinkely Messick, Bruce
Robbins, Gil Anidjar & Iraq Veterans Against the War (IVAW)
8pm-10pm: Panel Discussion, “The Surge In The News” With Dr. Sinan Antoon, New York
University 517 Hamilton

Friday April 25
9am-10pm: Name Reading at the Sundial
12pm-2pm:
Mourn In - Low Steps
5 Years of Occupation: 5 Days of Action
Columbia University
April 21st – April 25th, 2008
2:00 - 4:00 pm: T-shirt Making at the Sundial
6pm-8pm: Film Screening, “About Baghdad” with Filmmakers Sinan Antoon, Bassam Haddad, Maya Mikdashi 614-Schermerhorn

Columbia University Faculty who will be Reading Names Throughout the
Week.
We are still collecting names.
Please Sign Up HERE:www.mybookingcalendar.com/5y5d
Nadia Abu El-Haj
Lila Abu-Lughod
Zainab Bahrani
Akhil Bilgrami
Partha Chatterjee
Hamid Dabashi
Rashid Khalidi
Brian Larkin
Manning Marable
Brinkley Messick
Rosalind Morris
Sheldon Pollack
Elizabeth Povinelli
Anupama Rao
Sanjay Reddy
Bruce Robbins
Michael Taussig
5 Years of Occupation: 5 Days of Action
Columbia University
April 21st – April 25th, 2008

哥伦比亚大学反伊拉克战争五周年纪念周(4.21-4.25)兼Bourbaki posting转载

2008年4月21号到4月25号,哥伦比亚大学纪念伊拉克战争五周年,反战纪念周!呼吁所有哥大和纽约的朋友,加入反战纪念的活动和4月24号的游行!
如果一片红心只能授人以激进/盲目民族主义之口实;如果中国人欺负家乐福和藏人打砸抢汉人商铺,没有区别;如果Chatterjee说的第三世界nationalism的双重性(反现代性,尤其现代性中最启蒙主义欧洲中心的部分;以现代性标准为民族国家前提),还没有完全被遗忘。那国际主义路线,是不是当下中国人批判西方/反省自己,反抗双重强权(西方的,自己的)的起点?
伊拉克战争五周年。我们应该去游行。为伊拉克,为中东,为美国,为中国,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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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 From Bourbaki (posted in MITbbs)

昨天4月19号,伦敦、巴黎、洛杉矶等地都有华人的集会和静坐,让人感动。我不住在这些城市,无法去声援,很遗憾。如果我能去的话,我就会做一个不同的标语,表达一个让西方主流媒体不知所措的立场,而不只是向外国人重申
"我爱中国",因为欧美人都爱他们自己的国家,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认为,真正有力量的口号应该是 Oppose the Iraq War,
Not China! 。华人反对种族主义的声音应该让主流媒体听到,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采用怎样的声音,恐怕要动一下脑筋。除了爱国主义以外,中国几十年来还有另一个宝贵的资源,经常被我们忘记,那就是国际主义。如果华人反帝和反种族主义的唯一基础是爱国,那么新中国几十年来始终对世界上其他被欺压的种族和人民的同情和支持,又当何讲?美英发动的伊拉克战争马上就到了第五个年头,伊拉克人每天都在流血,还有巴勒斯坦人的命运...凡是有美英战争机器开入的地方都有无辜百姓在流血,这些都跟西方主流媒体袒护战犯的行为有直接的关系。我们华人能不能将自己的处境跟伊拉克人、阿富汗人、巴勒斯坦人的命运联在一起想?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说些什么。我想,起码华人在集会上可以打出一些标语,比如:Oppose the Iraq War, Not China
等等,因为真正的爱国主义是重新发扬新中国的国际主义精神。诗人北岛在他的《午夜之门〉的那篇文章里,体现的正是这种精神。《午夜之门〉描述了北岛作为海外华语诗人随同国际作家议会代表团访问巴勒斯坦的一段经历,其中有一节讲到加沙走廊:'
途经拉法省民警交通局,稍停。这儿紧挨联合国驻地,不久前被以色列武装直升机的导弹击中,房子掀了顶,门窗残缺。省长闻风赶来。但我们要赶路,只好匆匆握手告辞。赶到哨卡,联合国专车走特殊通道,也还是得排队。而另一边通道挤得满满的,一眼望不到头。罗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我活了四十八年,从来没这么绝望过。人倒不怕穷,怕的是侮辱。你想想每天过哨卡就是一种侮辱。"布莱顿指着窗外一个在罗基手下工作的小伙子,说他准是中国人。一问,果然不错。他叫李之怡,是出生在美国的中国人,父母来自台湾。他已经不太会说中文了。小伙子高挑个儿,长得挺帅,聪明伶俐。他在哈佛读社会学时,到印度做过义工。去年大学毕业后他来这儿实习,原计划三个月,一拖再拖,打算过了夏天再回哈佛读硕士。他说,他父母都是搞科技的,不太能理解他,整天担惊受怕的。我答应他回美国给他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放心。他一边跟我聊天,一边跟几个巴勒斯坦小伙子说笑。他的阿拉伯语似乎很流利。我为他骄傲,没多少海外华人的孩子能象他那样脱离主流文化走出物质生活的边界。'
我相信,北岛碰到的李之怡这样的年轻人,别处一定还有,他们的正义感和国际主义已经超越了爱国主义,让我很感动。奥运会给我们了一个机会,中国年轻人应该向世界强权喊出这样的口号
Oppose the Iraq War, Not China!

hey, what do you deserve?

【这个问题是大半个月前存的草稿。问问题是因为要搬家。草稿里只有六个字和三个句号:“雨天。阴霾。等待。”半个多月后,雨天阴霾的等待以明媚到残忍的阳光结束,我于是失去了对所有等待的期待。这半个月的心情是艾略特式的荒原心情,是Fugue转的Gefei的四月和死亡。只是这个春天的抑郁,就连“荒原”应该有的、因残酷而起的烂漫都看不到。看不到。我本不该在这个时间讲如此无关痛痒的故事。只是既然开了头,就要结个尾(我大概惧怕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只言片语,走在路上被人截断,回不了家)。虽然结的尾和开的头,几乎没有关系。】

问题的起因是要搬家。美帝国主义的逻辑,尤其是plutocrats(土财主)的逻辑,是非理性的。在这样一个恐惧老年的社会里,研究生们分配房子的原则竟然是“敬老尊贤”。我比去年老了一年,在我那没有阳光,正对邻居家厕所,轻微呈梯形的房间里,窝了两年。我得到了“分房乐透”(housing lottery)的稍高资格排位。

不彻底照顾新生的好处在于:一,保证所有人都有经历搬家乐趣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二,激活这个罪恶之城的搬家产业,好像还嫌这个岛不够乱。这个诡异乐透的规则是:住房处给你一个资格排位号码,你去根据平面图选三个房间,按图索骥实地考察后,考虑两天,决定要不要,要哪间,最后“论资排辈”地决定谁搬去哪里。

等我醒悟到应该如何看房间平面图的时候,住房处的黑人哥哥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我赶出去看我仓惶乱选的三个住处了。我看的第一间,superintendent先生的姓是一种鱼(他自己说的),鱼先生带我参观的这间公寓被一位作家小姐占领,阴暗的房间里随处是作息颠倒的艺术家气息/痕迹,我的潜在新房间巴掌大小,仍旧没有阳光,我一边努力设想自己搬进来以后的情景,一面听鱼先生和作家小姐讨论浴缸要砸掉重修的相关事宜。

鱼先生很友好地和我再见。我的另两间公寓被同一位姓P先生掌管,看P先生的姓,很法国。P先生即将出门度假,终于在我要放弃打电话继续骚扰他请他带我看公寓的最后时刻,接听了电话并最终决定接见我。见了面,这位P爷爷来自非洲某国(殖民主义力量大啊),在这个“美丽底彼岸”待了39年,他问我是不是日本人,在得知我曾拥有北京集体户口后,说:啊,西藏的事情,他们很不高兴吧。且迅速指出:奥运会会很困难吧。第二间公寓的主人不在,应该是一位热爱粉红色和摇滚乐的女生,我指着墙上的Jimi Hendrix弹吉他的大海报,向P先生宣传这位UCLA最红的校友最后很可惜也很应该地嗑药死掉了。我的第二间潜在新房间,正经立锥之地,窗户正对一面湿漉漉的墙壁,无声,昏暗。这个罪恶之城,真的是见不得阳光。

电梯上上下下。我们进到最后一间。原本即将放弃的“我也可以中乐透”的执念,被巨型正方形大窗户瞬间点燃。这间七楼的迎着一窗子光线的大房间,散发深邃的诱惑。P先生很冷静地看着我大呼小叫,说:你喜欢这间房啊。这间风景不错。能看到教堂和医院。

接下来的两天,我热烈地期待正式抽奖的早日到来。幻想资格比我老的同志们不出席抽奖的种种可能。盘算我前面是男生多还是女生多,如果男生多,要我看中的房子的女生就会少吧。欣快地一路想到如何搬家,如何布置新房间。但是又转念刹车,万一搬不成呢,万一我还是要继续熬资格呢。那我就不能诅咒我现在的正对邻家厕所、早上听得到垃圾车倒车的房间。然后又非常自觉而阿Q地安慰自己:没事,搬家多麻烦。

我是如此得脑袋停不下来(paranoid),以至于我一路想了两天,直到抽奖仪式前一个钟头的德文课上。我居然开始怀疑邻座那位往日非常扯淡的艺术史女生,跟我同一天去住房处,是不是要抢我的房间。。。瞬间,我被我的邪恶恫吓。这岂不就是正在念的National Socialism的逻辑?利害关系和族群仇视,太便宜的组合。我惭愧而继续脑袋停不下来地等待乐透开奖。

大雨里。乐透开奖。当天把我赶出去看房子的黑gg,今天竟然告诉我:准备搬家吧。接下来的一个钟头里,我开始笑嘻嘻地办理清空旧公寓,期盼新公寓的若干手续。我是如此高兴以至于帮我办手续的另一位房管处gay哥哥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大雨里,走回家。我终于将在七天后搬走。我和我的旧公寓,剩且仅剩下七天。在我终于可以放肆地批判我的旧公寓的时刻,我竟然开始怀念将近两年的、除了thick description外无可描述的林林总总。我以为我是流浪记里的人物,行李随便理一理就可以把生活连根拔起。于是,打包搬家就拖到了最后一刻。

那最后一刻,那个只有我一个,只有楼道昏暗灯光的清明前夜,竟就是YMH的最后一晚。那是张国荣祭日后的第三天,我的“内存太小”的本本循环播放土豆网上down的《纵横四海》粤语版。我面无表情困顿不堪搬书打包捆麻绳,连续作业直到自觉伤到腰椎,我一边敲腰,一边跟着周润发张国荣钟楚红背台词,一边想:离开,困难。辛弃疾/周润发说得对:“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清晨。电话。静默。枯坐在一堆我的废墟里。不知道如何反应。我能记得的唯一对话是。YMH说:你们的电影节,我还帮忙发了传单卡片。我谢他。他说:贾樟柯电影挺酷。我说是。是。

美东时间的清明正式到来——那是四月第一个明媚的春日。走在荒原里,去拿新公寓的钥匙。我那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看得见教堂和医院的房间,明媚地等我开门。我从窗口张望:那就是YMH被送去的医院。清明残忍。痛。不真实的痛。

当我终于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坐在看得间风景的窗口,为逝者和生者,长长流泪。事情不可以就这样过去。动荡的世界里,顷刻即可坍塌的世界里,事情不可以就这样过去。要做点什么。必须。

[we don't deserve anything. but we owe something, something heavy to what we already have: life. so i think i owe something to you, to my room with a view and to MH. that something i owe, i shall deliver. and that, is, a promise.]

Sunday, April 6, 2008

四月残酷,清明断魂

In memory of Yu Minghui. Wish you peace and heaven.

Excerpt from T. S. Eliot's The Waste Land

I. THE BURIAL OF THE DEAD"

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 breeding
Lilacs out of the dead land, mixing
Memory and desire, stirring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Winter kept us warm, covering 5
Earth in forgetful snow, feeding
A little life with dried tubers.
Summer surprised us, coming over the Starnbergersee
With a shower of rain; we stopped in the colonnade,
And went on in sunlight, into the Hofgarten, 10
And drank coffee, and talked for an hour.
Bin gar keine Russin, stamm' aus Litauen, echt deutsch.
And when we were children, staying at the archduke's,
My cousin's, he took me out on a sled,
And I was frightened. He said, Marie, 15
Marie, hold on tight. And down we went.
In the mountains, there you feel free.
I read, much of the night, and go south in the winter.

Saturday, March 29, 2008

California



California

Written, Sung and Performed by Joni Mitchell
[i love joni~~~]

Sitting in a park in paris, france
Reading the news and it sure looks bad
They wont give peace a chance
That was just a dream some of us had
Still a lot of lands to see
But I wouldnt want to stay here
Its too old and cold and settled in its ways here
Oh, but california
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Im going to see the folks I dig
Ill even kiss a sunset pig
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I met a redneck on a grecian isle
Who did the goat dance very well
He gave me back my smile
But he kept my camera to sell
Oh the rogue, the red red rogue
He cooked good omelettes and stews
And I might have stayed on with him there
But my heart cried out for you, california
Oh 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Oh make me feel good rockn roll band
Im your biggest fan
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Oh it gets so lonely
When youre walking
And the streets are full of strangers
All the news of home you read
Just gives you the blues
Just gives you the blues

So I bought me a ticket
I caught a plane to spain
Went to a party down a red dirt road
There were lots of pretty people there
Reading rolling stone, reading vogue
They said, how long can you hang around?
I said a week, maybe two,
Just until my skin turns brown
Then Im going home to california
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Oh will you take me as I am
Strung out on another man
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Oh it gets so lonely
When youre walking
And the streets are full of strangers
All the news of home you read
More about the war
And the bloody changes
Oh will you take me as l am?
Will you take me as l am?
Will you?

Friday, March 21, 2008

π day---3.22

π day(3.14)的时候,我站在金门大桥上,问J说:今天什么日子你知道不?摇头。我说:π day. MIT的π day.
桥下是绿波微皱,白浪温柔。桥上是大风呼啸,游人穿梭。对面是被鲨鱼围困的Alcatraz监狱,曾经戒备森严,如今开放观光。金门大桥作为朝圣式的自杀景点如是之浪漫,弗洛伊德的death drive顷刻间拥有致命诱惑。
当着J姐姐可爱小儿子的面,“死”字是不能说、只能拼的。k-i-l-l, d-i-e, s-u-i-c-i-d-e拼完,回到家上网才发现。T“死”人了。
为悼念无辜死掉的人们,不写游记,只提问题。搜览多时,以下是从3.14到3.22/3.14和3.22(temporally&symbolically),若干混乱问题。并附相关视频(太多,不用嵌入式)和链接。

1. 事件性质?

3.19, 国际草根报道
http://www.youtube.com/watch?v=9GEW2tXV4Vw

是独立自由民主自治,还是叛国阴谋族群仇视?是独裁暴政文化和军事清洗,还是媒体封锁种族压迫?这些字扔在一起需要极大勇气、理论盲点和历史愤怒。断然宣称这是几十年压迫的自然(spontaneous)反抗的媒体和发言人,是不是至少应该佩服 spontaneity 对于政治时间的伟大敏感度?而其他一些控制媒体和发声管道的人和机构,是不是也应该与时俱进一点?世界有google, youtube有人看(感谢GSM先生googleplex的精彩导游)。
另,嗜血的媒体,如果要算伤亡,是不是也应该要把每一个不幸死掉的人的“民族”成分和阶级成分(这一点个人觉得大概很能说明问题)统计一下?


2. autonomy & "resign"
autonomy of what? resign from what?

文茜世界周报——达赖 v.s. CNN (非常难看的访问,orientalism full-fledged and cooperated)
http://www.youtube.com/watch?v=6Aw_sh4mIm0&feature=related

3.18, 达赖路透社回应北京: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0NLwjVvSwE

疑惑一:什么叫“自治”?文化自治,还是经济自治。KMT手里就已经证明圣地圣城融合大陆中原,如今加上后资本主义、社会达尔文和全球化,经济如何自治?要回到农奴时代?如果政治自治(即独立)已然不被看好,已然被达赖放弃,那么文化自治的象征是什么?清洗汉人和一切外国/族人?把国旗插到甘肃和四川去?是,“共同体”都是“想象”的。但是不是真的要这么残忍?这不是政治理论的cynicism可以化解的问题(Zizek的悲观和及时行乐救不了大多数)。

疑惑二:如果我没有听错,达赖在3月18路透社的访问里,说if things become out of control, my only wish is to completely resign. 两个字:诡异。resign from what? things又指代什么?这段youtube视频,很有点没头没尾。目前无从考据。达赖没有想过吗?things一出现,就代表spontaneity的不成立。就代表他的介入。而既然他的介入合情合理,又为什么要resign. 守护西藏的人,为什么在和平路线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放弃西藏,放弃死了的和活着的人?
另:温家宝提出的两个条件(不完全支持藏独,解除暴力)下,和平自治难道不可以谈?


3. 种族歧视和民主政治

3.21,《纽约时报》世界版头版:"China Tensions Could Sway Vote in Taiwan"
http://www.nytimes.com/2008/03/21/world/asia/21taiwan.html?ref=world

3.21,奥巴马费城演讲,关于RACE:
http://www.nytimes.com/2008/03/18/us/politics/18text-obama.html?em&ex=1206244800&en=acd4bfa209ef894e&ei=5087%0A

3.20,《文茜小妹大》——马英九和李察吉尔,两个英俊男人的共同立场: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6acg-E1Nx0&feature=related


《纽约时报》世界版今日头条:"China Tensions Could Sway Vote in Taiwan"
http://www.nytimes.com/2008/03/21/world/asia/21taiwan.html?ref=world
谢长廷如若在今天晚些时候,赢了马英九,他要谢谢西藏。只是估计他也不会太诚心。为西藏祈福也就没几天,昨天发现支持率没有继续攀升,就不祈了。台湾和西藏,两个T字打头的地方,政经方面到底有多大可比性,连陈文茜的说法我都很难信服。种族间的恐惧和仇恨,极易法西斯化。谢长廷近乎嚎叫的演讲难道不像音质粗劣版的Nationalsozialismus?大陆人和外省人,在对一中市场的恐惧阴影下,简直就是魔鬼。民主政治释放邪恶政治热情。种族主义到露骨的话,从民主进步党(和国民党)嘴巴里说出来,是民主政治的末路吗?

奥巴马近期也呼吁尊重西藏人权,今天在费城发表关于RACE的演讲,大讲奴隶制,说《独立宣言》"was stained by this nation's original sin of slavery",但是在"divisive"的时刻,还是要寻找"unity"。那西藏农奴制是不是也是“这个民族/国家的原罪”?是不是在如此divisive的时刻,也要想办法在一起?

而最好笑的事情是,李察吉尔先生在CNN的访问里说"the honoring of Dali Lama has been universal",停两秒,"in US government".而他和马英九先生,在陈文茜女士的资料梳理后,并列成为目前全世界仅有的两位要抵制北京奥运会的人。李察吉尔先生已被禁止入PRC境若干年,他的立场便宜的很。马先生呢?是不是真的要像赵少康说的赌咒不去美国一样,赌咒不去中国?


如果世界真的就要毁灭,那我们就这样带着恐惧和仇恨"死",是不是太可悲可叹?要毁灭,至少也要在金门一样的迷人气氛里,一起离开。

Monday, March 10, 2008

为什么/Why/Warum/如何(どう)して

为什么管不住自己口水的丰沛程度,男生基本上比女生高?
为什么口臭和狐臭的人们,基本上都处于不自知的状况?
为什么少数有自觉的人,买香水积极到怕全世界不知道?
为什么政客们喜欢吹大包头?这样头发不够多的男人不是显得头顶比例更不均匀?
为什么昨天被查出来招妓的某州长(头发太少,吹不了包头)跟大家道歉的时候这么理直气壮呢?
为什么穿白色皮肤的恶男人去要求换房就一定比穿黄色皮肤的善女人容易?
为什么苹果和微软要打起来,弄得现在iTune都不容易装?
为什么ipod shuffle的耳机线这么短?
为什么芬兰指挥家说的德文这么清楚而被动物世界爷爷一翻译就模棱两可味同嚼蜡?
为什么愚笨的男人在被翻译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节奏感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死掉了的人们的邮箱是怎么处理的?这个遗产要怎么办呢?贝布托的邮箱里有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高手撞到斜常停的邮箱里去看看?那个“重要光碟”是哪位先生花了多少钱做出来的呢?
为什么熟谙国语和八卦国语语法的孩子,直面国语和八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内心复杂呢?
为什么Zizek有一个超模老婆,还要引用布莱希特抢银行的笑话呢?
为什么我要累那么多个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不直接祝本来可以抱着篮球游去彼岸的孩子一切顺利呢?好,一切顺利。

Friday, February 29, 2008

show-logue

我大概确实颓唐得可以。颓唐到连演出也只写logue了,且以“月”为结算单位。need to get a grip...

Feb.3, 看Rent, $31.5. 小剧场百老汇,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百老汇。演男同志angel的美艳男子,穿张惠妹才吃得消的高跟鞋,无需任何加速动作,眨眼就可以跳上齐腰的桌子,继续旋转歌唱。

Feb.14, New York City Ballet, 四剧合演。$18. 诡异情人节的舞蹈。最喜王尔德《夜莺与玫瑰》的最新版本。能看哭。演出全过程,不停想到《魂断蓝桥》。那双喜悦地望着台上,只寻找一个身影的眼睛。我坐得太遥远,不知道台上的舞者会不会如费雯丽一般迷人。

Feb.15, 实验话剧。laf. Richard Foreman "Deep Trance Behavior in Potatoland". $15. 气氛惊悚的墓园小教堂里,纽约实验话剧的老英雄,坚守自己的剧场。trance的灵韵很清晰。trance的传达很trance. 没有对白。拒绝阐释。trance表演结束后,美丽的人类学教授和老英雄本人座谈,没有半点批判的意思。

Feb.18, DVD,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一天后,聪明可爱的饥饿艺术家们告诉我,他们见过意大利饥饿艺术家本尊。但愿得南瓜奖的爸爸,能尽快得到更多有意思的奖项。

Feb.22, 某电影。烂到不愿意提片名。肤浅而恶劣,拜金而毫无气节。

……

二二八竟然已经过去了。

Wednesday, February 20, 2008

太阳底下迎接元宵满月

不幸被我导游过CU校园的朋友们,都免不了要去Alma Mater像前找猫头鹰。一整班本科生里,最先在母校像前发现目光迥然的猫头鹰的目光迥然的那位,四年后将成为同侪里的优秀毕业生。
今晚,曼哈顿孤岛的满月下,我看到了最奇幻的寻猫头鹰景象。两位饥饿艺术家,大风里眯着眼睛,点着烟,打着手机,顽固地不找到猫头鹰不罢休。而若干年前,蔡元培和众CU或者美东同志们在这里举着酷似青天白日旗的旗帜,郑重合影留念。
那位眼睛里充满情绪,细腻而倔强,随时可以为艺术献身的艺术家,终于在蓝色荧光屏的指引下,发现猫头鹰纹理的时候,如我所期待地,他大声呼唤:太tm牛逼了! 另一位巫师一般神奇的饥饿艺术家,在他手卷烟的迷雾里,加入了“牛逼”的呼号。
我站在台阶下大笑。what can i say: it's f***ing fabulous.
祝全世界元宵快乐。

Friday, February 15, 2008

无理由转载:廖一梅 《我爱过的男孩们都已老了》

有那么几年,我常常在出租车里听到何勇的《钟鼓楼》:“我的家住在二环路的里边~~”—那好像是“话说北京”的片头曲,摇滚圈著名坏小子何勇的成名曲被出租车司机们听熟了头几句,但他们不知道后面唱了些什么,不知道这首歌的作者,不知道他曾经的天才的表现欲,不知道他写过“我的舌头就是美味佳肴,任你品尝”,不知道只要是他出现的场合便要疯狂起来乱作一团,不知道他后来不再唱歌说不想被人利用,不知道他后来得了抑郁症差点烧了家里的房子,不知道他进了医院,不知道他因为吃药而发胖~~
        
  我看着身边一个个叛逆少年变成温和的中年人,在街头大声唱歌的人现在安静地坐在桌角,我那曾经是著名愤青的丈夫,在毕业后还被学校给了记过处分,被师长们视为捣蛋份子,现在也稳重、宽容,是受人尊敬的导演,被人称为“老师”,懂得以有效的方式坚持自我。
        
  现代社会把庸俗生活变成制度,变成时尚,变成广告牌上的美丽画片,我们都曾是不想遵守这个制度的人,但我们已倦于叫喊。
        
  窦唯烧车的事,勾起了我丈夫的愤青情结,把手里的报纸晃得“哗哗”响,大声地宣称:“音乐圈的人组织签名声援了吗?为什么不?”现在不再有愤青了,大家都很冷静理智地谈论一个人的不理智,崔健发表的声明是经过律师修改的,措辞十分主流,何勇也是。关于这件事大家谈论得太多,我不必再说什么了。
        
  我们都喜欢窦唯,关于他的记忆与我们那热烈的青春有关,那个热爱摇滚、热爱激情、热爱梦想的时代,很多次不买门票混进酒吧,买不起一杯水依然狂欢到深夜。窦唯唱歌、打鼓,那一份对自己的专注一直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他还有一种北京男孩特有的清高和不驯。“黑豹”时期的歌大家人人会唱,后来的《黑梦》也是人手一盘。
        
  2000年,我给孟京辉写了电影剧本《像鸡毛一样飞》,那是一个关于诗人的故事,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故事,我们都曾经是彻底的理想主义者,面对周遭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不适和无能为力,不知该固守自我、还是审时度势,站在永远的风口浪尖。电影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在反反复复地修改,和一个个投资人交涉。当时一个风头正劲的外国制片人在和我们工作了一个冬天之后,要我们作出选择:或者按照他的意思再写一稿,或者另换一个题材。我和孟京辉考虑了两天,给了他一个他没有想到的回答:既不再写,也不换题材,再见。对于要拍这样一部电影的人,这应该是一个诚实的选择吧。对他说“再见”,可能是制片人到中国后没有经历过的事,他还特意请我们吃饭,希望再聊聊。饭桌上是尴尬的沉默,沉默地吃,沉默地分手。
        
  2001年夏天,《像鸡毛一样飞》终于找到一个不要求我们作任何修改的投资人。孟京辉忙着物色演员。没有一个演员得到大家百分之百的认同,剧组讨论了很多天,不记得是谁提起窦唯,大家忽然豁然开朗――没有谁比窦唯更符合这个诗人的形象了。那时候,他已经离掉了那场著名的婚姻,泼过香港记者可乐,被告上法庭但拒绝道歉。他不再唱歌,他越来越沉默,“不一定”乐队在演出,我常常在下午看到他在后海的酒吧前浇花。
        
  在一个傍晚,我们在后海找到窦唯,我们在紧挨银锭桥的一处桌边坐下,我给他讲《像鸡毛一样飞》的故事,孟京辉给他讲他的设想。他一直听着,一直沉默,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们只说想请他作曲,他说他和“不一定”正要在全国的高校巡回演出,不知道时间可不可以。我们约好再联络,我和孟京辉都没有提希望他能出演的事,他的样子让我们觉得对他对我们这都是一件太难的事。
        
  最终,出于可操作性,我们还是决定选择一个职业演员来担任男主角,我们选择了陈建斌。因为片中涉及一段戏仿的歌舞段落需要先期录音,同样出于可操作性,我们请了我们影片的录音师,“清醒”乐队的张阳担任作曲。窦唯没有再打过电话,我们也没有打,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他没有表示什么,应该是兴趣不大。
        
  影片已经要公映的时候,一天我偶然走过后海边的酒吧,窦唯从对面走来,在下班拥挤的人潮中,我们一晃而过,我疾步向前走,有人从后面叫我,窦唯从后面追了回来,问我道:“你们想让我作曲的那部电影怎么样了?”我当然的尴尬和不好意思是难以形容的,他不哼声,他沉默,他没打电话,但他并不是不感兴趣,他在等着呢!我语无伦次地回答了他,说电影已经要公映了,我甚至没向他道歉,也没请他看电影,我忽然变得像他一样不善言辞,我匆忙逃掉了。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忘记,后面几次遇到窦唯我都不好意思地躲开了。我觉得我做了不好的事,我在本来可以理解的时候,故意误解了他,或者说我不过是遵循了更公众的方式,这难道不是我在影片里写的故事吗?
        
  在美容院和发型的八卦杂志上,我一次次地看到窦唯的消息,说他没钱,说他生活怎么潦倒,说他坏脾气,死不开口,他如此地沉默,希望简单地生活,他们还是不放过他。谁不放过他?娱乐记者?是那些藏在这些记者镜头后面的变得越来越功利、市侩、识时务,嘲笑他们不能理解的一切,只崇拜金钱和成功,并且希望人人都崇拜的公众。没有比娱乐一切的态度更无聊的事,娱乐甚至没有幽默感,对完全不可笑的事情津津乐道。
        
  十二年前,窦唯有一首歌叫《高级动物》,列举了人类的种种状态和恶习,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在“贪婪”、“嫉妒”、“无聊”后面还有“能说”这个词。“能说”这个词对窦唯来说是一种罪吧,就像佛教所称的“妄语”,我们太多时候都在犯这种罪,而且还津津乐道。
        
  窦唯在最后反复唱着:“幸福在哪里?”

Thursday, January 31, 2008

请求

请求神(们)行行好,放火车站和火车、汽车站和公路上的人们一条生路,尤其是民工们,让大家回家。

为表诚心,我明天就去地铁站给无家可归的人捐钱。

谢谢神(们)和能帮忙的人们。

也祝即将毕业回家的新竹mm一路平安。

Sunday, January 20, 2008

白木怡言

蒋友柏的“白木怡言”。一夜看完。气度之大,橙果可能装不下。
在健身房消耗掉322卡后,我和台湾姐姐开始展望3.22.
坐在我房间地板瑜伽垫上,我们扫荡掉一顿由我“变出来”的丰盛晚餐;由她引导/讲解,从历史深处,从头理解了一遍选战的意义,希望、绝望和悖论种种。。。
若干疑问。关键字是党产、财团法人、多数暴政、民智教育、东方主义和学科壁垒。我多么想知道后三二二时代,那个“永远离家的地方”,那个华人地区唯一拥有“多数暴政”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样。我想台湾姐姐大概也会想要知道那个“激流”动荡的对岸,要如何面对艰难的关键字,又会因此变成什么样。

Thursday, January 17, 2008

《激流中国》

http://video.hi-on.org.tw/view.jsp?id=250
了不起的台湾jj找到的《激流中国》中文字幕日文版。
我期待NHK推出记录拍纪录片的纪录片。
了不起。致敬。

Tuesday, January 15, 2008

倒数七天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假期啊。。。继重装系统之后,我陷入了不写论文、不能写论文、不甘心假期写论文、不甘心假期都写不完论文的泥沼里。我疑心我对于写作的恐惧和敌意,是不是受了我写作对象的侵染……还有七天就又开学。至少要写一篇半吧。

昨天上完瑜伽课就坐回自己房间的瑜伽垫上继续看《半生缘》。8个小时后,我经过vinyasa摧残的手臂已然举不起皇冠典藏版小书。艰难地,我于凌晨4点遇到我熟悉的那个尾声。困顿不堪,睡意全无。
1. 原来张小姐《私语》里的那段囚禁生涯是这么阴森而痕迹深重。曼桢被监禁的那两间房间,是不是也能看到张小姐当初的青蓝色阳台和掉在地上像脏掉了的白手帕的白兰花?
2. 为什么讲起为了把儿子绑在家里而要儿子吸鸦片的母亲,和描摹为了拴住丈夫要拿妹妹来借腹生子的姐姐,一样地顺理成章,不费力气?宗族制和大家庭里的扭曲,扭曲得理直气壮。。。
3. 为什么女生就一定比男生恢复得慢?由于念了Transparent Mind而开始了解内心叙事传统(阅读过程不堪其扰,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乐趣),一面清醒地看张小姐‘玩弄读者感情’,一面无奈地愈发受到顾小姐和沈先生的惊吓。这个故事的side moral的恫吓力,不亚于A Note on A Scandal(2006).
4. 皮蛋炒鸡蛋是一种什么食物?顾太太临时给世钧加的菜。皮蛋在油里滚过,是个什么状况?
5. 为什么在南京没有去到清凉寺呢?是谢晋电影的清凉寺吗?清凉寺有张小姐的痕迹吗?鞋子,下次你带我去好不好?:P

Friday, January 4, 2008

如果我能看得见(答Yang MM点名)

我的木马还在我的本本里呼吸。木马就是后门,后门就是木马。特洛伊没有远去。为什么套上“木马”的语言(二进制是终极木马吗?),就有破译的困难。是Henry James说的Intensity of Illusion的新后果吗?
木马的到来,似乎鼓起了我与论文战斗的勇气,燃气了部落格的热情。Yang MM回家前点我名,人家都回来了,我才慢吞吞回复。不好意思。人生第一次被点名哦。郑重对待。:P

1. 你到目前为止最想说而没有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re, 很糠尼的一道题。出题人和Yang MM想的那句三个字的说起来很恐怖的话,偶曾经在某个夏日的纷乱阳光里,胃里发紧地考虑要不要说出去。说不说都一样;且我很怕说出去的不是真话;所以最后还是没有说。不知道哪一天我才会无须惶急心甘情愿地说出这句。。。
上个学期最想说的一句,是诅咒某形式主义学者东方主义本质的脏话。"XX XXXX XXXXXXXX". :P 我非常好奇,我但凡有胆子扔出这句话,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2. 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做姐(哥)们 ?

好人,好玩的人,不太自私的好玩的好人。因为人不好,就不好玩了。但是好的人不一定好玩;而好玩的人常常很自私。要做bro/sis不容易的。我这辈子要是能做我觉得值得的人的bro/sis,就是巨大成就一件了。

4. 你觉得成长中除了父母以外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影响最大的是偶妈咪。如果一定要说爸妈之外的话,影响我的是事件,事件里的人,以及事件的组合。有时候事件间的前后呼应如此诡异,以至于我相信有神这件事。目前,最影响我的智力的人,是那个把我讲哭了的声音。


3. 描述你想要的未来生活里的一个画面(3. 4 两题对调,为视频插入需要)
如果我能看得见未来的我的世界里出现如下的一个片断,如是之感人得举重若轻的片断,而我能成为那个片断的一员/制造者,那么我会以为我做了有意义的事情。
没空全看的朋友,可以从11分51秒开始。萧煌奇《你是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