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30, 2009

“人民万岁”

我的乖乖,从图书馆紧赶慢赶回来,胡core正好讲话:“社会主义中国巍然屹立在世界东方”!

我伟大首都咋今天天这蓝这透;我伟大祖国人民咋这有素(so4)质,这许多收音麦都收不到杂音;我伟大祖国天安门咋这能换口号和颜色;我主席咋看到女兵尤其女民兵这欣慰(中山装要大红啊);我军某某某某团师营咋连坦克的影子都一边齐,炮头都一个角度…… 我前主席咋还需要人双手在腋窝下搀扶;我党喉舌女播音员咋还经常破音,镜头经常切空……

high鸟。。。

然则,我伟大祖国都屹立世界东方一甲子了。我留学生为虾米一天假都木有?人家犹太学生大前天过赎罪节,连曾经屹立世界西方抹黑灯南端世贸双子塔边上的超级卖场都关掉了。我们也要求:该超级卖场对东西方屹立的各个伟大祖国,都实行关门礼;我们也要求,所有今天生日的同志们,不分颜色,都切一小块蛋糕向我伟大祖国贺寿。

Sunday, September 20, 2009

ZZ:在北京聽馬勒的狂熱魔力(李欧梵)

托舟舟福,转载李先生写的“圣人”阿巴多。编辑舟,您辛苦了!:)
阿巴多先生不仅为亚洲周刊带来狐狸先生感性乐评一篇,也为朱丽叶同学“热腾腾的小心脏”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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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週末我和幾位香港的「馬勒仔」朋友到北京「朝聖」----我心目中的「聖人」是指揮家阿巴多(Claudio Abbado)。此次他率領琉森音樂節交響樂團(Lucerne Festival Orchestra)遠征北京,表演四場,此外尚有一場室內樂和馬勒室內樂團(Mahler Chamber Orchestra) 由譚盾指揮的音樂會,聲勢浩大。據我所知,不少樂迷從亞洲各地趕來聆聽,中國內地更不必提。我想大多數人都是為了阿巴多而來的。

為什麼這位現已七十六歲、身材似嫌瘦弱的指揮家享有如此崇高的地位?眾所周知,他從卡拉揚手中接掌柏林愛樂,凡十三年(一九八九至二零零二),聲譽蒸蒸日上,這是他享盡殊榮的一個主要原因。然而他在柏林的歲月並非風調雨順,雖然建樹良多。直到他決定不與柏林續約,到瑞士把琉森音樂節復活了,這才真正找到了他音樂的歸屬。這個樂隊完全是為他而組成的,匯集各路好手擔任各聲部首席,並以他自己的馬勒室內樂團為班底,這是一個音樂大家庭,每年夏季在這個瑞士風景勝地聚會,把「琴」論英雄。琉森音樂節樂團不但是一個技術上的超級樂團,也是一個超職業性的樂團,因為這些高手在他處皆有固定職業(不少是其他名樂團的首席或音樂學院的教授),他們來琉森的唯一目的就是在阿巴多領導下「玩」音樂。我也是為了這個樂隊才飛到北京。

我聽的是九月二十日開幕第一場,節目是普羅科菲耶夫的C大調第三鋼琴協奏曲(由年輕鋼琴家王羽佳主奏)和馬勒第一交響曲。王羽佳年紀輕輕,技藝超群,但樂隊的聲威幾乎凌駕其上,阿巴多頻頻顧盼這位年輕美女,從音樂中和她對話,也為樂隊熱身。

從我的樓下座位看上去,王羽佳的雙手纖細,處理普羅科菲耶夫一般需要大手和厚手,才能發揮普氏曲中敲擊性的音響,王羽佳在排山倒海而來的樂隊聲音威力之下從容不迫,但我覺得並未能完全表現她的潛能,只有待九月底她到香港獨奏會時再仔細聆聽評鑑。是晚大多數聽眾還是為了聽馬勒。

阿巴多登場了,掌聲雷動,狂呼叫好之聲不絕於耳,令我大為吃驚,看來北京的阿巴多迷還真不少,而且可能是年輕人居多,和歐美的銀髮族聽眾大不相同。和我同行的四位香港「馬勒仔」也很年輕,個個都收集了數百張馬勒交響曲的唱碟,平時見面大家暢談各指揮家的詮釋,把酒論英雄,其樂也融融。因為聽多了,對於馬勒的音樂也背得滾瓜爛熟,每人的腦海中都存有自己心愛的每一首馬勒交響曲的演繹。在他們耳中,馬勒第一不算大曲目,份量猶如流行歌,讓他們聽來如雷貫耳,服服貼貼,並不容易。然而那晚阿巴多把他們完全征服了。

阿巴多的馬勒,表面上中規中矩,完全遵照樂譜,毫無故作驚人的花拳繡腿手法。這一次在北京,還是有些不同﹕指揮棒不見了,而他的左手更顯得長袖善舞,所有的提示、表情、速度和樂句的轉折似乎都集中在左手,右手只作輔助性的動作或打拍子,用武俠小說來比喻,就是武功高強之人一隻手就足以掌握全局了。既然阿巴多的左手表情十足,樂隊奏來也十分細緻動聽。馬勒第一交響曲是他年輕時代的作品,名曰「巨人」,所以在普通的指揮家手中,只會注重音響效果,強弱差別極大,如第一樂章開始時(所謂「大地甦醒」)弱得幾乎聽不到,而後逐漸加勁﹕這是一種庸俗的手法,如此下來,到了第四樂章已是強弩之末。阿巴多不然,開始時就用中庸的速度,把全曲的結構打下基礎,然後再從樂曲的細節上下功夫,全曲的發展有條不紊。到了第二和第三樂章,樂隊奏來早已如魚得水,也融為一體,這是阿巴多的演練哲學----多互相聆聽---- 的完美展現。第三樂章最難,既俗又雅,民歌《雅格兄弟》(後改成中國民歌《兩隻老虎》)的變奏成了英雄的送葬進行曲,只有這一樂章,我還是認為庫比列克(R.Kubelik)更深得其中三味,阿巴多則完全照原譜的指示﹕「莊嚴有度,不拖拉。」到了最後樂章,鑼鼓齊鳴,高潮迭起,樂隊更全力以赴,只見每一個樂師都全情投入,全身搖擺,大提琴部更是如此,彷彿所有的樂師都和阿巴多共同呼吸,如入無人之境!一波一波的弦律排山倒海而來,但沒有半點噪音。在我的聆樂經驗之中,只有柏林愛樂有此能耐,但琉森樂團更上一層樓,把這個樂章所描繪的英雄勝利精神推向雲端。這個樂團的六個圓號手連帶後面的兩個長號手,在最後關頭都站起來了,一反阿巴多在柏林初指揮此曲的作風----他不願意誇張,所以要圓號手坐下----但卻完全依照原譜的指示。這是否成了阿巴多的「晚期風格」?他和琉森樂隊的樂師們的默契早已到了頂點,一家人可以毫不顧忌地表現自己,又能同心一體地去挖掘樂曲的靈魂。這是一種最高層次的和諧。

樂曲一完,全場叫好之聲如雷鳴,我的幾位馬勒仔朋友更是大吵大叫,如痴如狂!想不到這位表面上看來溫文爾雅、風格有「阿波羅」風(Apollonian)的指揮家竟有魔力把聽眾帶到一種「酒神式」(Dionysian)的狂熱境界!馬勒的幽靈不散,當年他也是一位極有魔力的指揮家,魔上加魅,變成一種「複製」的靈光。

Saturday, September 19, 2009

九一八之老了不要做的事

畅销书作家龙太后又出书了,我党据说目前还没有要禁这本天地图书公司的(60)年度献礼。香港大学官网的新书全球首发会视频在这里
看完视频后的若干反应,请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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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近日见闻,暂列“老了不要做的事”六条。随时添补,引以为戒。
1.不要说话太大声或者太做作,尤其不要以特定姿态混杂中英日德文,一副欠扁的样子;
2.千万别太需要注意力,逼大家围着我、坐在地板上听我讲话,到饭点和睡觉时间还不放过大家;
3.不要一直讲“想当年”,还以理论之名合法化只属于我的“想当年”,反智反历史地教导年轻人理解“当年”;
4.就算脊椎侧弯再严重,也不要随手就把书书和包包交给别人拿,就算某童鞋人一直很好肯帮我拿,也要说“谢谢”;
5.就算我的学生再乖,也不能随便地间接指使,更不能反马克思经济学原理,不进行财政补偿,连剥削二字都不肯坐实;
6.老到出趟门都变成大事,也要去音乐厅和棒球场。去音乐厅不要在乐章间狂咳嗽,去棒球场不要一直拍照留念。
7.舟舟补充:就算写字打字再老油条,也不要对伟大汉字各类拉丁罗马字母希伯来阿拉伯日文韩文拼写系统,产生审美疲劳,以为自己会写的那个路数就最牛最有“市场”。简单说,自我不要大过历史,书写不要亵渎文字。
8.朱朱补充:就算变成王母玉帝,也不要在阿巴多这样的天才劳模面前装范,侮辱音乐、扇自己嘴巴子。
……

PS: 偶当然知道要老成我不喜欢的太后样子,成功率不大。所以才说“引以为戒”喽~~~嘻嘻。
PSS: 欢迎诸位补充“老了不要做的事”。偶们来互勉。:P

Tuesday, September 1, 2009

穷人不生病



这叫脊椎侧弯,英文学名scoliosis.
我的脊椎往左弯。我的X光片比这张wikipedia的婀娜多姿。
综上,我是脊椎侧弯病人之左翼新青年。

姆尼和放射科医生盯着我的X光片发出惊叹,要求我回学校迅速看医生。我自觉问题严重,乖乖进行人生密度最高的求医行程。三周内,去纽约各类诊所六次。意味着,打了六次甚至更多的预约电话,报了六遍甚至更多的保险公司名号,等待六个下午,填写若干表格,签若干我不甚了了的文件,支付四次copay(挂号费?保险公司人头费?),收到四张宝贵收据。

脊椎侧弯之左翼新青年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个呼唤医保改革很多年的世界第一发达国家,病人没有名字,只有能指符号——保险公司的名字、保险公司发给病人的号码以及个人的社会安全号码最多再加信用卡号码。而要争取做一名文明礼貌的合格病人,是多么不简单的事情啊。

一位疑似土耳其裔的骨科大夫在研究了我背以后,迅速打发我去上西城的理疗诊所。诊所酷似spa. 位于十五层的高楼,落地窗包裹,俯瞰纽约水泥丛林。站在窗口研究刚才路过的众小饭馆的招牌,发现原来偶尔光顾的对面的电影院楼顶,竟然有一个露天跑道。担心悬在半空飞跑的人,会不会受不了死亡诱惑纵身跳下。

候诊期间,我惭愧地发现我是所有进出病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众多扮相pp的老太太(奇怪的是爷爷不多),进进出出,和她们熟识的理疗师打招呼。于是诊所愈发像spa. 安静,干净,商务,女性。不久我的理疗师出现,红头发皇后区犹太人,对马尔克斯和拉什迪有相当兴趣,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华料理“切”得比世界任何料理都多。快速检查我的状况后,阿姨和善地告诉我,你不是没救了,问题没那么严重,人群中有相当比例脊椎都不直,不到40度的侧弯就不用手术。我问说真的?阿姨说:对,肌肉能牵拉脊椎的。所以要做运动。我问:每天都要?阿姨说:对。每天。接下来,阿姨迅速教给我7种腰椎运动,并对我进行腰椎冰敷,要求我静“趴”15分钟。于是,我们讨论了各自的出生城市,互相推荐了热爱的作家,对中西饮食发表了粗浅的意见。我又忍不住回到脊梁骨的主题:脊椎侧弯的概率,女人是不是比男人高呢?阿姨想了一想,慎重的摇摇头:不见得。应该是一半一半吧。只是男人大概懒得管这种事。言下之意,爱折腾的都是有钱有闲的老太太。

理疗结束,前台付钱。收银小姐正认真接待一位老奶奶。奶奶讲很慢很正经的欧洲英文,要求备份所有她签名的文件,并对24小时的预约取消政策表示抗议:我没有要取消预约,你们没有现在告诉我取消预约要罚款的必要。我幸灾乐祸地刷卡,心想:奶奶厉害,有为者(有为的消费者)当如是。

离开诊所的时候,我和前台小姐互道晚安,客客气气互祝周末愉快。我一面感叹看病看得真文雅,一面哀叹我迷恋的“急诊室故事”没法亲身感受了。倏忽顿悟,文雅和ER自然不能同时出现。保险公司的过滤网保证打得进电话来预约的病人,都会文明礼貌守规矩,至多要求文件备份;不堪、血腥和混乱,属于且只属于急诊室。就算Sicko,也得进对门刷对卡。

所以,鉴于我不是有钱有闲的纽约老太太,我的理疗生活只能到此为止。脊椎侧弯之左翼新青年,从今天起要努力挺直腰杆。是为新学期新气象。

(本篇写来颇费劲,卡壳的症结是心理震撼和文字表达之不对等。关于“穷人不生病”的感慨,最终只能以平淡文雅的中产规则呈现,很没有杀伤力。然则,这大概就是卫生现代性的“隐匿美学”和“消解逻辑”吧。)